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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掃墓想起的故事
作者:林陵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 日期:2014-06-06 瀏覽次數(shù):7836
清明是中國農歷二十四節(jié)氣之一,也是中國人祭掃親人的日子。我?guī)е鴲廴恕⑴畠喝ソo父親掃墓。
我的父親林勝國于2000年11月去世,現(xiàn)安葬在南京雨花功德園內。父親的墓位在紅星園第一排東起第三個。東起第一位是傅彪伯伯,第二位是毛英奇叔叔(分別于1973年4月和1998年2月去世),我們兄妹喊他們叫傅爸爸、毛爸爸,他們都是父親在湘鄂贛打游擊時、在抗戰(zhàn)新四軍時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老戰(zhàn)友。在悼念這些老輩們時,想起了我們三家之間許多交往的故事:
父親“病重托孤”
父親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和抗日戰(zhàn)爭時期落下的病根,終于在1946年春天打完泰安守衛(wèi)戰(zhàn)后,因極度勞累而復發(fā),吐血不止,生命垂危。由母親陪同,被送去新四軍軍部醫(yī)院。在醫(yī)院里遇到也在住院治病的傅彪伯伯和毛英奇叔叔(還有王正英阿姨、沈蕓阿姨),父親鄭重其事地對二位老戰(zhàn)友說,我明白到這里來,是準備送我去見馬克思的,為此我拜托二位,我死后請你們照顧好陳迪(母親當年只有19歲),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請你們幫助撫養(yǎng)。
傅彪伯伯和毛英奇叔叔看到生命垂危的父親和已懷著大哥的母親,當著父親的面說,我們是多年的老戰(zhàn)友了,如果你“光榮”了,你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就是孩子的爸爸,我們的老婆就是孩子的媽媽!將來我們“光榮”了,那活著的人就是孩子們的爸爸或媽媽。
父親居然大難未死挺了過來,但落下的病根一直拖累了他的后半生。大哥從能說話開始,一直管傅彪伯伯叫傅爸爸、王正英阿姨叫王媽媽,管毛英奇叔叔叫毛爸爸、沈蕓阿姨叫沈媽媽。等我們幾個兄妹學說話了,也就跟著喊到現(xiàn)在。他們兩家的孩子也這樣管我爸媽叫林爸爸、陳媽媽。在我們這幾家中,爸爸、媽媽這個稱呼已絕不是一般的對長輩的稱呼了,他還飽含著很多那一代人的友誼和情義。
大伯父林梅清與傅彪爸爸是搭檔
傅彪爸爸是江西修水縣人,1909年生,比我父親大五歲。他1929年參加革命,在三十年代中期是湘鄂贛革命革命根據(jù)地平(江)修(水)銅(鼓)三縣蘇維埃主席,我大伯父林梅清(1925年入黨)是中共平修銅中心縣委書記(1937年犧牲),兩人搭檔多年。
我奶奶家就住在這三縣交界的平江縣南橋鄉(xiāng)黃珠坦。周圍七八里內只有我們一家人,奶奶家自然就成為平修銅中心縣委、縣蘇維埃和湘鄂贛革命根據(jù)地的“聯(lián)絡站”和“會議中心”。傅彪爸爸與大伯父林梅清,以及傅秋濤、鐘期光等,常路過奶奶家或在奶奶家開會。傅彪爸爸只要有空就會幫奶奶劈些柴、干點農活,還幫奶奶燒火。奶奶家成了他們的“飯店”,傅彪爸爸自然就是我奶奶家的“常客”了。
毛爸爸醉酒臥睡路邊,識途老馬將他找到
毛英奇爸爸是湖南平江縣人,生于1919年(比父親小五歲),于1937年參加紅軍(與傅彪爸爸曾在一個連隊干過,傅是連長,毛是指導員)。因有些文化,曾在武漢八路軍辦事處給董必武當過機要秘書。
1941年父親調新四軍第二旅第五團任政治處主任后的四五月間,父親與幾位生死與共的老戰(zhàn)友、老同鄉(xiāng)不期而遇。他們在一起吃飯時,談到紅軍時期的情義、談到犧牲的戰(zhàn)友、談到打過的勝仗、談到戰(zhàn)斗勝利的情景……,自認為好酒量的毛爸爸,在回部隊時已顯醉意,雖經再三推辭,父親還是騎馬將他送到兩個部隊交界處才返回。沒想晚上接到報告,說是毛爸爸的馬已回到部隊,但不見人回,派出的人也未找到,不知何因?這下可急壞了父親,立即帶人找了一夜,至天亮也未找到。
父親想到“老馬識途”的典故,放馬尋找,結果馬將父親帶到前一天他倆分手處不遠的路邊,在草叢中找到了還在熟睡的毛爸爸。被叫醒的毛爸爸見到我父親后,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是來接我回去喝酒的吧?這個故事我聽父親說過多次,每次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同志心、戰(zhàn)友情!
林奇大哥和傅秋大姐名字是毛爸爸起的
還是在那個父親生病住院的時期,毛爸爸病情好轉準備上前線了,向我父親和母親告別時,看著懷著大哥的媽媽,就問爸媽給孩子起名字沒?媽說,這陣子忙老林的病,還沒精力給孩子起名字。毛爸爸立即來了精神,說我給孩子起名字吧!如果老林你“光榮”了,你的孩子我養(yǎng)了!我的名字叫毛“英奇”,將來陳迪生的是女孩,就用第一個字叫“林英”,如果生的是男孩,就用第二個字叫“林奇”,怎么樣?爸媽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我想當時父親已生命垂危,沒精力給孩子起名字,而且真的要“光榮”了,身后由自己信得過的人養(yǎng)孩子,爸媽自然就同意了。但是我感受到的是:這個名字不但起的很好聽,叫起來也很爽口;還包含兩位同鄉(xiāng)、戰(zhàn)友的姓和名;更飽含著毛爸爸對戰(zhàn)友身體能“奇跡”般的好轉和對戰(zhàn)友的孩子能“神奇”般的成長的無限情意和期望。結果母親生下的是個男孩,大哥“林奇”這個名字也就一直用了下來。
聽母親講傅爸爸家的第一個孩子傅秋大姐的名字也是毛爸爸起的。我在傅秋大姐的口中也得到證實。傅秋大姐是1946年生的,傅爸爸就請這個“文化人”給起個名,毛爸爸聽說是中秋節(jié)那天生的,也是在秋天生的,還是個女孩子,兩秋相重,說就叫“秋秋”很好聽。傅爸爸嫌字多,說那就簡單點,大名叫“傅秋”、小名叫“小秋”吧!“傅秋”大姐的名字也一直延用到現(xiàn)在。
新中國成立后三家在南京相會
到了新中國成立后的50年代初,我們三家又在南京相會了。記得傅家住在人和街,毛家住在北京西路,我家住在大悲巷,父母們經常串門、相聚。三家每家都有五六個孩子,年齡也相近。不少還是幼兒園、小學的同班、同屆同學,后來還成為部隊的戰(zhàn)友。由于三家父母的這種關系,孩子們又是兩小無猜,逢年過節(jié)、寒暑假期經常聚在一起玩,到那家就吃在那家、睡在那家,天冷時,三四個孩子鉆一個被窩;天熱時,五六個孩子拱在一個蚊帳里。孩子們像生活在一個和諧的大家庭里。記得有一次我被家門口的大孩子給欺負了,得知消息的林奇大哥、林杰二哥和正在我家玩的傅揚大哥,立即出來為我“出氣”。未想到對方也叫來一些大孩子,我們正處在下風時,頭腦靈活的二哥林杰將父親收藏的日本軍刀偷了出來,傅揚大哥抓住刀鞘,林奇大哥握著刀把使勁往外拔(因不懂機關,刀始終未能拔出)。那架勢,嚇的對方成鳥獸散。回憶到這些故事時,連我母親都說:你們小時候雖然淘氣,但都有著那種相互關心、相互愛護、團結友愛的精神。
老戰(zhàn)友們最終團聚在南京雨花功德園
三位老戰(zhàn)友離休后分居三地,我家回到了南京,傅家選擇去了安徽當涂,毛家最終留在了安徽屯溪(現(xiàn)黃山)市。隨著時間飛逝,父輩們一個個的人逝物去。
巧的是,當菊花臺原新四軍三烈士墓和原南京軍區(qū)烈士陵園被開發(fā)為南京雨花功德園后,傅家老三傅濤于2000年在功德園的紅星園內為幾家老人預定了墓位。三家分別于2000年11月、2000年冬至、2001年清明,將去世的傅彪爸爸、王正英媽媽;我父親;毛英奇爸爸進行了安葬。讓這些有著七八十年情意的老戰(zhàn)友、老同鄉(xiāng)又團聚到了一起。不久后,我大哥林奇于2002年7月、傅揚大哥于2008年3月相繼去世,也都安葬在功德園內,使孤單的老人們又有兒女們陪伴了。
2009年10月沈媽媽去世,當三家老一輩碩果僅存的我的母親陳迪知道后,立即要求我和傅濤代表兩家趕往安徽黃山市,參加沈媽媽的追悼會;當沈媽媽定于2009年冬至來南京與毛爸爸合葬時,因毛家姐弟沒人住在南京,我母親又命我和傅濤在南京為毛家安排好了吃住行和合葬等各項事宜,我們還通知了遠在北京的林冠軍、淮安的傅秋、當涂的傅安蘇、上海的傅冬來南京參加了安葬,使合葬圓滿完成,毛家姐弟安心而歸。在此期間,我母親陳迪在南京代表老一代,請三家近40人相聚,還提出了繼承和發(fā)揚新老革命友誼的要求。
每到清明時我都會帶著一家人前往雨花功德園去祭掃三家的陵墓,特別是幫助不在南京的毛家后代們,祭掃他們父母的陵墓。我母親每年都要去看望他們五六次。清明去雨花功德園掃墓已不但是我們對父輩的懷念時節(jié),也是我們繼續(xù)傳承著父輩革命精神和友誼的好的教育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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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 蒸饅頭 2015-12-04 10:21:12 我是陳孝楨,現(xiàn)在住南京草場門。兒時曾住北京西路61號。希望轉告毛蘇寧,我想見見他。我的信箱xzchen@nj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