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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與道長的抗日情結
作者:古月 責任編輯:黨亞惠 來源:《鐵軍》 日期:2014-06-19 瀏覽次數:7838
新四軍挺進蘇南茅山地區后,接連打了不少勝仗。道長惠心白與陳毅很快成為知己,友誼與日俱增。惠心白在陳毅影響下,除了動員一部分道士參加新四軍外,還把觀內所有道士組織起來積極抗日。不幸的是,惠心白慘遭日軍殺害。
陳毅
1938年7月,陳毅率領新四軍第一支隊挺進蘇南茅山建立抗日根據地之初,在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漆黑夜晚,摸黑來到青龍山乾元觀。道士們早已入睡,巡更小道士聽到門外有響聲,開門查看,頭一伸便嚇得縮了回來,快速地關上門,驚恐萬狀地向住持惠心白報告說:“兵!兵!門外黑壓壓一片盡是兵!”惠心白頓覺詫異,根據他的經驗,這些人不像是日軍,否則早就開槍放炮,殺人放火了;也不像中央軍,他們不會有屋不進甘愿淋雨。他想到了新四軍。新四軍挺進蘇南茅山地區后,接連打了不少勝仗。他耳聞新四軍紀律好,是保護人民的好軍隊,就吩咐小道士趕快開門打探,如果是新四軍就請進觀內,決不能讓他們再淋雨。
惠心白猜對了。新四軍第一支隊司令部、政治處原來駐在丹徒縣寶埝鎮,這幾天遭到日軍的反復掃蕩,陳毅便率領他們冒雨向青龍山方向轉移。半夜,他們來到了乾元觀前面一個村子,一個參謀敲了幾家的門,老百姓被日軍、土匪嚇怕了,都不敢開門。他們就在乾元觀附近的樹林里避雨。由于雨大,樹林根本擋不住暴雨,有人提出到乾元觀避雨。陳毅搖搖頭說:“算了,乾元觀的道士不了解我們,不一定讓我們進去,大家咬咬牙堅持一下吧。”話音剛落,忽然“吱啦”一聲,乾元觀的門打開了,只見小道士探頭詢問:“請問貴軍是什么部隊?”一個參謀答道:“我們是新四軍!”那小道士一聽,立刻敞開大門,請新四軍進去,并轉身飛跑去報告。
惠心白一聽,果然是新四軍來了!他急忙走出來,邊請新四軍進屋,邊叫小道士叫醒所有道士,讓出房間請新四軍住,并叫人抱來柴禾燒火,幫新四軍烤衣服。陳毅問明柴禾的價錢,讓通信員通知部下照價付款。道士們一個個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新鮮事,燒點柴禾還付錢?陳毅解釋說:“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買賣公平,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你們不收錢,我們只好不烤衣服了。”惠心白道長感動地說:“仁義之師啊!前年,我帶徒弟到贛州、南昌傳道,一路上親眼目睹中央軍到處搶東西,他們從村子里出來,個個肩上扛的是老百姓的紅布綠衣,手里牽的是老百姓的豬、牛、羊。”
部隊安頓就緒,惠心白打著燈籠陪陳毅在觀內走了一遍。談吐中,陳毅非凡的風度和淵博的知識,使惠心白頓生敬意。惠心白發現新四軍武器低劣,憂慮地說:“貴軍武器又少又劣,怎能將東洋人趕走啊?”陳毅說:“我們的困難的確不少,寶埝鎮的張浩明先生見我們槍少人少,送一套便衣給我,要我穿上便衣離開茅山。他的心是好的,你同張浩明都有一顆善良的心,怕我們新四軍吃虧。但是我們的方針是持久戰,我們的任務是喚起民眾,發動民眾同我們一起干。眼下民眾還沒有發動起來,幾個日本兵進村,一村幾百人就嚇得拼命跑。跑有什么用?只要大家齊心,用跑的勁頭,拿起家伙同他們干,幾百號人還斗不過幾個日本兵?”
惠心白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人多力量大。我從貴軍身上看到了抗日救國的希望!”惠心白是個詩詞歌賦、書畫戲曲無所不能的人,與為人正直、興趣廣泛、氣度恢宏的陳毅在許多方面有共同語言。他們很快成了知己,友誼與日俱增。
陳毅在乾元觀經常會見蘇南的中上層知識分子、名流學者、著名紳士,向他們宣傳新四軍的團結抗日主張,曉以大義。惠心白也協助陳毅做他們的工作,以自己的親身感受開導他們。后來這些人中,有許多人走上了抗日道路。當時,蘇南黨政軍的重要會議常在乾元觀舉行,乾元觀有“小延安”之稱,惠心白也有“半個新四軍”之稱。
惠心白在陳毅影響下,除了動員一部分道士參加新四軍外,還把觀內所有道士組織起來,以化緣為名,時常到句容、天王寺、寶埝、南鎮街等地偵察敵情。一天,陳毅接到一個道士的報告,說第二天天王寺日軍與寶埝鎮日軍調防。陳毅立即調兵遣將,次日趁日軍調防無備伏擊日軍,消滅日軍13人,俘虜4人。
這年秋天,陳毅率第一支隊司令部、政治處向溧陽方向轉移,與粟裕率領的第二支隊在水西村會合,1939年11月,成立了新四軍江南指揮部。陳毅離開乾元觀那晚,和惠心白長談了三個小時。部隊要出發了,兩人還戀戀不舍。惠心白送出30多里,他返回時,陳毅又帶著警衛員回送20多里,惠心白說:“千里相送總有一別。請陳司令上路吧!”兩人這才分了手。
惠心白與陳毅分手后,時刻惦念著陳毅,兩人時有書信往來。陳毅對惠心白是有信必復,有時以詩詞代信。轉眼已是冬季,一天陳毅忙完公務,突然想起久未收到惠心白的書信,甚是惦念。第二天拂曉,陳毅帶著警衛員躍馬揚鞭,一口氣趕到乾元觀。誰知出現在他眼前的竟是一片廢墟。
原來,不久前有30多個日本兵進了乾元觀,一個日軍軍官用刀尖抵著惠心白的胸口,厲聲說:“皇軍掃蕩得辛苦,米西米西的,趕快燒飯,拿酒拿肉來!”惠心白面無懼色,回答說:“我們是出家人,沒酒沒肉。”日軍軍官眼露兇光:“你的通新四軍的,你們用酒用肉招待他們,為什么皇軍來了就沒酒沒肉了?”惠心白反駁道:“你說的事是沒有的,新四軍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他們怕火星引起火災,寧愿在山坡燒飯,也不在觀內生火,更不要說吃酒吃肉了。”“你的已被赤化!”日軍軍官吼叫一聲,用刀一捅,惠心白前胸頓時鮮血直涌,身子搖晃幾下便倒下了。道士們見住持倒在血泊中,便四處逃散,日軍舉槍射擊,道士們紛紛倒下。日軍軍官仰臉哈哈大笑,吩咐手下點火焚燒了乾元觀。
陳毅對惠心白遇難極其悲痛,寫了一首詩悼念他,可惜詩已失傳。
1992年,金壇縣人民政府重新修復了乾元觀,乾元觀又恢復了昔日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