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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中國人民的朋友
作者:商豫 責任編輯:王月紅 來源:《鐵軍》 日期:2014-07-22 瀏覽次數:7832
史迪威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中國與美、英、蘇聯合,組成統一的反法西斯同盟。美英參謀長聯席會議決定建立中國戰區,由蔣介石任最高統帥,美國陸軍上將史迪威任蔣介石的參謀長兼中緬印戰區美軍司令。可是,史迪威憎恨國民黨政府的腐敗和消極抗日,主張公正地分配援華物質,包括援助積極抗日的八路軍、新四軍,加上他與蔣介石爭奪中國軍隊的指揮權,史迪威就與蔣介石產生了矛盾,最后不得不離開中國。
有周恩來這種人,他不相信中國人會向日本人妥協
史迪威早在1936年任美國駐華武官的時候,就開始搜集、研究有關中國共產黨的情況,對中共有了一定的印象。抗日戰爭爆發后,他一直注視著中共及其軍隊的動向。臺兒莊大捷后,史迪威在武漢第一次見到周恩來和葉劍英,這也是他第一次和中國共產黨人見面。這次會見留給他的印象是深刻的。事后他在日記中寫道:周恩來他們坦率、有禮、友好和直截了當,與穿著皮領子、靴子上有馬刺的國民黨新式拿破侖適成對照——這些人只是裝模作樣的傲慢。
周恩來與史迪威談到中國抗戰問題時說,日軍獲得一些暫時的軍事勝利,但他們戰線太長,消耗太大。而中國的戰略是持久戰,最后一定能夠打敗侵略者。史迪威聽后連連點頭。有周恩來這種人,他不相信中國人會向日本人妥協。他曾對美國記者斯諾說過,蔣介石稱八路軍、新四軍是匪也罷,不是匪也罷,但他們就是游擊戰的能手,他們能夠在中國把日本弄得手忙腳亂,葬身無地。
他反對美國扶蔣反共的對華政策
史迪威是一個性格秉直剛烈的人,對國民黨消極抗日以及在正面戰場一觸即潰望風而逃的無能局面十分不滿,對國民黨官場腐敗利用職權將援華貸款、物資中飽私囊的現象十分痛恨,所以史迪威將目光轉向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等敵后抗日有生力量上,主張聯共抗日。
1943年11月的開羅會議后,史迪威一回到重慶,就向中共通報情況,還特意派戴維斯與中共聯系。他支持為八路軍、新四軍和各抗日根據地的募援活動,多次派軍用飛機向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送藥品和救濟物資,并派去軍醫。他反對國民黨封鎖和打擊中共,主張裝備和使用中共軍隊。在同蔣介石發生尖銳沖突,面臨被召回的僵局時,史迪威也沒有放棄自已的主張,他對中共及其領導下的軍隊抱有很大熱情,反對美國的扶蔣反共政策。
史迪威與宋慶齡的關系很好,宋當時在重慶主持國際性民間組織“保衛中國同盟”,這個組織的任務就是將國際友人資助陜北的物資和捐款設法轉送延安。當時胡宗南部隊封鎖陜甘寧邊區,邊區缺醫少藥。有一次國外捐來一架大型X光機。那時能飛到延安去的只有美國軍用飛機,可是這部X光機體積很大,搬不進艙門。周恩來與宋慶齡商量后,決定找史迪威將軍幫忙。史迪威爽快的答應了。他下令立即改造一架軍用飛機的艙門,把X光機裝進去飛往延安。這是陜甘邊區得到的第一臺也是唯一一臺X光機。通過這臺機器,不知搶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1944年夏,在史迪威的倡導下,派出了以包瑞德為團長的美軍觀察組到延安。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熱情歡迎并接見他們,朱德多次向他們介紹了八路軍、新四軍抗戰情況。美軍觀察團到延安后,史迪威從觀察團成員的報告中,對中共有了更加清楚的了解和認識:中共是“中國最團結、最進步、最強大的勢力”,是“現今中國起作用的不可估量的巨大力量”;中共抗日最堅決,是中國人民解放的希望;因為中國共產黨人積極為變革而奮斗,他相信中國共產黨人有可能讓美國在中國發揮積極作用。
此后,史迪威更加同情和支持中國共產黨。來華后,他曾多次向美國政府建議和報告,提出應當加強與中國共產黨人的合作,“應當反對中國的中央政府,而更多地信任在延安的更有效率的中國共產黨人”。
蔣介石與史迪威矛盾尖銳
史迪威是1942年3月來中國戰區任職的。初來時,蔣介石對他還抱有很大期望。因為史迪威身兼美國駐華軍事代表、對華租借物資管理統制人、中國軍隊參謀長等職,大權在握。而且,美國總統羅斯福給史迪威的任務是:消除蔣介石集團的動搖,增大中國的抗日力量以利于美國,并要求史迪威掌握指揮權。而蔣介石的打算是,在抗日旗號下,從美國那里得到源源不斷的援助,壯大自己的軍事實力,以待抗戰勝利重建他的統治。因此,蔣介石與史迪威之間,在關于美援的支配、軍隊的指揮權、對中國抗日軍隊的態度問題上,存在著尖銳的矛盾。
史迪威在重慶時常出入于國民黨政府機關、蘇美使館和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并與周恩來、董必武、宋慶齡等要人時有往來。他通過了解情況,搜集情報,知道了中國兩個戰場的情況。他在日記中寫道:“我以我見到的一切來判別國民黨和共產黨:(國民黨)腐敗、失職、混亂、稅收、言和行、囤積、黑市、和敵人買賣。共產黨的綱領是減稅、減租、減息,提高生產水平和生活水平,參加政府,說到做到。”由于他對國民黨政府腐敗無能的認識越來越清楚,與蔣介石的矛盾便越來越尖銳了。
位于重慶史迪威博物館內的雕像
有一次,史迪威對蔣介石說:“緬甸方面,很可以打一個極大的勝仗,只要你能夠把你在陜北的軍隊調兩個軍來,加到前線去,我敢保證一定能把日本人從緬甸打出去。”蔣介石搖頭說:“你不要管!”從此蔣介石在秘密會議或半公開的會上總說:“史迪威是共產黨。”而史迪威卻對蔣介石說:“你不要把我們美國人給你的軍火都藏起來,預備打內戰。我是美國人,我們只希望你們建立一個民主國家,人人都享幸福,那是我們全美國人的希望。”
史迪威為了阻止胡宗南部向陜北的軍事行動,曾向蔣介石提出一份備忘錄,“以強烈語氣要求將胡宗南等部調往山西”,參加對日作戰,否則美國將停止援助。史迪威想要讓他撤出包圍共產黨的幾十萬大軍去打日本,這是蔣介石絕對不會干的。蔣介石氣憤地大罵史迪威“必受共匪所主使”,是對他的“威脅”。
史迪威和戴維斯在向白宮呈遞的報告中,公開稱贊共產黨軍隊,說國民黨腐敗已無可救藥,建議白宮應當考慮同中國共產黨合作。史迪威對蔣的批評更是直截了當,他時常斥責和謾罵國民黨政府與蔣介石本人。他指出,中國軍隊每天發布的戰報,其中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假的。他覺得美國“支持這個腐朽政權”是根本錯誤的。美國應要求國民政府解除對共產黨的封鎖。史迪威還直接要求蔣介石撥出一些美國援助物資給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使用。
1944年,蔣介石在日寇進攻豫、湘、桂時大潰敗,引起羅斯福的不滿。不久,蔣介石又突然下令,將中國遠征軍從緬甸的酣戰中撤回國內。史迪威氣得要發瘋了,他向羅斯福和馬歇爾建議,剝奪蔣介石指揮中國軍隊的權力,交由他指揮,甚至把共產黨的部隊也納入他的軍事計劃。
在白宮的羅斯福和陸軍參謀總長馬歇爾難以定奪。1944年6月,羅斯福派他的副總統華萊士以“調諧國際關系”為名前來中國活動,他同蔣介石進行了四次長談。華萊士在中國訪問兩周的時間里,所得到的印象是:“蔣介石集團差不多寧愿敗在日軍手里而無論如何不愿眼看著中國的舊制度垮臺。”經過一夜的思考之后,華萊士從昆明給羅斯福發出了如下電報:“蔣充其量只是一個短期可以依靠的人物,人們不相信他具有治理戰后中國的智慧和政治力量……整個亞洲的前途處于危險之中。”
1944年7月6日,羅斯福總統采納了史迪威的建議,給蔣介石發去了一封口氣強硬的信,信的大意是要蔣介石把中國軍隊和美國軍隊的指揮權交給史迪威,以阻止日軍的進攻浪潮,挽救當前的危局。
對羅斯福的這個要求,蔣介石不敢直接拒絕,因為他需要美國的援助,他只能采取拖延戰術。不久,日本人沿著緬甸公路又發動了一場短暫的進攻。蔣生怕日本人直逼昆明,他要把在緬甸的中國軍隊全部撤到薩爾溫江后面的安全地區。
擔心中國隨時會被日本打垮,給美國最后戰勝日本增加困難的羅斯福,再次給蔣介石發來一封“最后通牒式”的電報:“近幾個月來,我曾屢次敦促你采取果斷的行動來抵御正在日益臨近中國和逼近你本人的災難。現在,由于你還沒有讓史迪威將軍指揮中國所有軍隊,我們面臨著在中國東部丟掉一個極重要地區的危險……”
我想扛起一桿槍,與朱德站在一起打仗
1944年9月6日,赫爾利作為總統私人代表飛抵重慶。第二天便與蔣介石會談,赫爾利說:“羅斯福派我來華的任務是援助中國早日戰勝日本,維護國民政府的鞏固,擁護委員長是中國的領袖。”當他說到“領袖”二字時,特別把聲音提高,并把右臂舉起來表示對蔣介石的尊敬。蔣介石非常高興,說:“史迪威性情執拗,不聽我的意見。”赫爾利說:“這些事都要和委員長商量,我當進行勸解。”
9月中旬的一天, 蔣介石約見赫爾利。蔣說:“我已下決心,請羅斯福總統調回史迪威,另派一能合作的高級軍官來接替參謀長職務。希望羅斯福總統不要因為堅決要求調回史迪威而使中美之間產生隔閡。”
蔣介石感到這次只有冒著失去美國援助的危險,才能趕走這位使他頭痛的史迪威。赫爾利感到有些為難,他請蔣再加考慮。蔣介石說:“我心已定,請婉言轉告總統。”
赫爾利經過反復權衡利弊,最后決定支持蔣介石,并竭力勸說羅斯福收回9月18日的電報中提出的要求。他發給羅斯福的電報說,蔣是一個統帥幾百萬軍隊,抗戰已經七年的國家元首,對他不能施加壓力,史迪威卻用施加壓力以取得權力為手段。如支持史迪威,勢必失去蔣介石,中國的抗戰力量亦將隨之消失。蔣介石需要美國援助,他能誠心與美國合作,美國任何將領來華,蔣都能與之合作,唯史迪威不行。希望羅斯福立即調回史迪威,另派一名高級將領來華充任參謀長。
羅斯福接到赫爾利的電報后,感到很棘手。他由于在中國沒有更多的選擇,無法也不能拋棄蔣介石,只好讓步。10月19日,羅斯福致電蔣介石,任命魏德邁接替史迪威,并將中緬印戰區分為兩部分,緬印由蘇爾登指揮,中國區由魏德邁指揮,并任蔣介石的參謀長。
就這樣,史迪威被蔣介石攆走了。臨行前,他寫了一封信托人帶給延安的朱德,表示對他的敬仰。信中寫道:
親愛的朱德將軍:
由于我被解除在中國戰區的職務,我謹向您,共產黨武裝部隊首腦,為我們今后不能在對日作戰中同您合作深表遺憾。您在對我們共同敵人的作戰中發展了卓越的部隊,我曾期望與您聯合作戰,但現在此事已成泡影。
祝您戰斗順利并取得勝利。
我謹向您致意。
真摯的J·W·史迪威
史迪威離開重慶前,退還了蔣介石給他送來的青天白日勛章。
當美國政府一年以后派馬歇爾將軍出使中國并明顯地采取支持國民黨的政策時,史迪威含怒地寫道:“馬歇爾將軍也不會創造出奇跡。我多么想到那邊去,扛起一桿槍,與朱德站在一起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