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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姐妹花
作者:姜風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 日期:2014-10-11 瀏覽次數:7832
一天晚上,李潔、李廣正在家里看書,突然傳來“梆梆梆”的敲門聲。這么晚了,是誰呢?李潔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中共衡山縣委書記向鈞。向書記悄悄地向她們傳達了黨組織的決定,并囑咐道:“你們一定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透露黨的秘密。這關系到整個衡山縣地下黨的安全啊!”
一天晚上,兩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手拉著手,在巷子里走。她倆看上去像是姐妹倆,大點兒的十四五歲,瓜子臉,丹鳳眼,梳一根烏黑的長辮子,顯得苗條秀氣;小點兒的十二三歲,短頭發,大眼睛。
突然,一個矯捷的身影“嗖”的一聲從姐妹倆身邊閃過,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緊接著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大點兒的女孩說:“妹妹,反動派又在抓人了!”
“是啊!姐姐,我們衡山縣有好多革命同志都被抓起來了。”
“我們得想個辦法救救剛才那位同志。”姐姐皺著眉頭說。
這時,妹妹想到一個辦法,她拉著姐姐的手,說:“我們往另外一個方向跑。”
姐姐馬上心領神會,兩人手拉手轉身朝另一條巷子跑起來。那些軍警看見前面兩個身影慌慌張張地跑,連忙一邊跟上來,一邊大喊:“別跑!快追!”
待軍警追上她們時,才發現是兩個小女孩,于是惡狠狠地問:“你們兩個小女孩為什么看見我們就跑?害得老子白跑一趟。”
妹妹機智地拿出一塊銀圓說:“剛才有一個人給了我們一塊銀圓,叫我們往這邊跑的。”
“那個人朝哪里跑了?”軍警問道。
“喏,往那邊跑了。”妹妹胡亂地指了另一個方向。
“下次再耍老子,老子崩了你!”軍警吆喝一聲,往妹妹指的方向追去。
姐妹倆相視一笑。她倆就是李潔和李廣,是湖南省衡山縣李利升銀器店主李待榮的兩個女兒。
20世紀20年代,湖南省是受各種民主革命思潮影響最大的地方。小姐妹倆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受到各種進步思潮的影響,很小的時候,革命思想就像涓涓泉水一樣灌入她們幼小的心田,共產主義像一盞明燈在姐妹倆心中高高掛起,革命信仰在這一對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心里扎下根來。
當時的衡山縣城面臨一片白色恐怖,中共組織遭到嚴重破壞,地下黨的工作不能正常進行。交通站被破壞了,必須建立一個新的交通站,以便順利地開展斗爭。可是交通員由誰來擔任呢?交通員這個工作非常重要,必須由忠誠、勇敢的同志擔任。誰最合適呢?黨組織想到了小姐妹倆。小姐妹倆出生于革命家庭,她們為人機智、細心,對革命非常忠誠,而且年齡不大,便于隱藏身份,是擔任交通員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一天晚上,李潔、李廣正在家里看書,突然傳來“梆梆梆”的敲門聲。這么晚了,是誰呢?
李潔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中共衡山縣委書記向鈞。向書記悄悄地向她們傳達了黨組織的決定。交待完一切后,向書記關切地囑咐道:“這可是黨對你們的信任和期望啊!你們一定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透露黨的秘密。就算你們被捕了,也不能透露半點口風,因為這關系到整個衡山縣地下黨的安全啊!”
“向叔叔,請你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也一定會保守黨的秘密。”姐妹倆堅定地說。
向書記滿意地笑了。
從此,衡山縣地下黨的秘密交通站就憑借李利升銀器店的掩護開展工作了。姐妹倆的代號叫“李清明”,她們深知責任重大,不管刮風下雨,嚴寒酷暑,都會將信件準時交給接收的同志。
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倆化裝成一個大小姐和一個小丫頭。衡山縣的大街上,經常可以看到一位衣著得體的富家小姐和一個手提重物的小丫頭。這就是李潔、李廣姐妹倆。她們執行任務的時候非常細心,總是將重要信件藏在鞋子里或是發結下。
有時,要通過敵人的關卡,李廣就裝著腳受傷的樣子,將信件包在繃帶里面,再在繃帶上涂上鴨血。就這樣,李潔扶著一拐一拐的妹妹順利地通過了敵人的關卡,成功地完成了任務。
一次,領導衡山縣開展游擊戰的陳芬、毛澤建夫婦要過江,但是怎么樣才能順利通過敵人的關卡呢?他們找到李潔、李廣,請姐妹倆設法護送他們過江。
這次的任務很艱巨,因為她們護送的是兩個活人呀!怎么辦?姐姐李潔想到一個辦法。
這天,李廣裝成一個病得很重的病人,李潔和毛澤建打扮成病人的親戚,兩人一前一后抬著李廣,陳芬則打扮成一個小商人。四人結伴而行,來到渡口。
“站住!停下來檢查。”軍警對他們吆喝道。
“大哥,我們是送病人過江的。這位病人病得很嚴重,我們耽誤不得呀!”李潔解釋道。
軍警一看那個躺在擔架上的“病人”,嘴唇黑黑的,臉色蠟黃,還不停地呻吟,顯得非常痛苦。
“走吧,走吧。”軍警隨便查看了一下,就放行了。
就這樣,在她們的協助下,陳芬、毛澤建夫婦安全地過了江。
在白色恐怖的籠罩下,姐妹倆靠著自己的聰明和勇敢,為黨做了許多工作。
然而,幾個月后,一場災難降臨在姐妹倆身上。
地下黨員林英被俘后,因受不了敵人的嚴刑逼供,最后向國民黨反動派屈服了。小姐妹倆由于與林英認識,也落入了敵人的魔掌之中。
被捕后,小姐妹倆被押送到縣團防局里,但是她倆什么也不承認。
狡猾的敵人就叫林英來對質。
敵人問林英:“她們倆是做什么的?”
當場,林英便指認出李潔、李廣都是衡山縣地下黨的秘密交通員。
團防局局長康慶萬得意地說:“怎么樣?承認了吧。”
姐妹倆勇敢地說:“我們就算是共產黨,又怕什么!你有本事殺了我們!”
康慶萬則恬不知恥地說:“想死?沒那么容易。只要你們說出衡山地下黨員的名單和住處,你們就可以獲得自由。否則,可有你們苦頭吃。”
姐妹倆一口拒絕:“我們可不是軟骨頭,想要我們出賣組織,那你就想錯了!”
“既然這樣,那就有你們的好日子過了,拉出去用刑。”康慶萬想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第—天,小姐妹倆就被打得渾身是血。
第二天,打手們用燒得通紅的烙鐵向她倆身上烙去,只見縷縷青煙冒起,接著一股濃烈的肉焦味傳來。姐妹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昏死過去。敵人用涼水將她們潑醒,又接著用刑。
經受了兩天慘無人道的酷刑,小姐妹倆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康慶萬認為,兩個小姑娘已經嘗到苦頭了,這時候要來軟的了。于是,他找到一個人來勸說姐妹倆。這個人叫向云貞,是李潔的同學,已經投靠國民黨了。
向云貞一進牢房,看見傷痕累累的姐妹倆,裝模作樣地說:“你們受苦了,都被打成這樣了。”接著她對李潔說:“老同學,我看到你這樣非常痛心啊!你比你妹妹要懂事,你要多想想現在的形勢……”
李廣馬上打斷她的話:“向云貞,你是來干什么的?”
向云貞吞吞吐吐地說:“共產黨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了。我是你姐姐的同學,我以老同學的身份勸告你們不要太認死理,況且你們年紀還小,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李潔頓時氣憤地說:“你是不是變節了!你……你……”
妹妹李廣對向云貞鄙夷地“呸、呸”吐了兩口唾沫,轉過頭來再也不理她。向云貞紅著臉,羞愧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悻悻然走出了牢房。
毒刑也施了,勸降也沒用了,敵人又開始動新的腦筋。他們深知姐妹倆的價值,妄想從她們嘴巴里套出更有用的東西來。
國民黨衡山縣縣長陳阜源又想出一個新的主意。他向康慶萬建議道:“她們姐妹倆平時都在一起活動,所以兩個人知道的情況一樣多,只要我們攻破一個就可以了。”
康慶萬道:“縣長,她們兩個的嘴巴比石頭還硬,撬不開呀。”
縣長自信地說:“我有辦法,只要放了一個,另外一個求生的欲望就會強烈得多。”
康慶萬說:“縣長,我們可不能隨便放走一個人呀,放走一個共產黨交通員,這個責任我擔當不起呀。”
縣長一笑,說道:“不用我們放人,只要她倆中的一個承認自己的身份,另一個就可以自由了。”
康慶萬阿諛奉承道:“縣長,真是好主意呀!”
于是,陳阜源叫人把小姐妹倆帶到他的后房。他看見遍體鱗傷的姐妹倆,裝出一副紳士的樣子,吩咐手下:“啊!怎么給她們帶手銬啊?馬上解開!”
解開手銬后,他又請姐妹倆坐下,用一副悲天憫人的口氣說:“二位受苦了,前段時間我陳某人因公事繁忙,來不及過問兩位小姐的情況,真是讓你們受委屈了。”
姐妹倆一聲不吭,心想:“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陳阜源看她倆不說話,以為她們是被打動了,接著說:“兩位小姐正值青春年華,不愁吃穿,本可以過大小姐的生活,何必為共匪賣命呢?陳某人聽說兩位小姐意志堅強,頓生憐憫之心,故叫人請兩位小姐一敘,為兩位小姐指一條明路。”
姐妹倆還是不聲不響。
縣長頓了頓,接著說:“聽說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犯下死罪,不日即將押送刑場。我一向行善積德,不忍心看著兩位小姐就這樣白白送死,故想出了一個辦法。只要你們中的一個人能承認自己是‘李清明’,另一個人就可以釋放。”
“我是‘李清明’!”姐妹倆同時回答道。
“別慌,一個一個地說。”縣長以為有戲。
可是姐妹倆誰也不肯相讓,都堅持說自己才是真正的“李清明”,都想為另一個人“洗脫”。
陳阜源看她們誰都不愿意出獄,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氣得火冒三丈,一改剛才的“長者風度”,咆哮道:“給我拉出去!不知好歹的東西!”
姐妹倆又被送回了刑訊室。
這時,湖南長沙的國民黨黨政軍都傳令下來,一定要從小姐妹倆的口中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于是,一輪更殘酷、更持久的刑訊開始了:竹筷夾手指、竹簽釘指頭、拔指甲;夾棍夾腿、壓杠子、坐老虎凳;蠟燭燒腳心,從鼻孔里灌辣椒水;吊起拷打,烙鐵烙身子……種種說得出名的,說不出名的刑具都用上了。姐妹倆一次又一次地昏死過去,甚至連冷水都潑不醒。
兩個多月過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刑訊過去了,小姐妹倆身體上再也沒有一塊地方可以用刑了。兇殘的敵人絕望了,他們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可是他們遇到了最堅強的革命者。最后,喪心病狂的敵人不得不放棄用刑,他們給長沙打報告,請示將李潔、李廣處決。
1928年1月9日清晨,受盡苦頭的小姐妹突然看到她們的媽媽來看她們了。
可是,媽媽卻不敢和她們相認。那是她的女兒嗎?只見姐妹倆到處都是傷痕,臉色慘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手腳都潰爛了,身上散發出腐臭的氣息。看著自己女兒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李母傷心得嚎啕大哭。
小姐妹倆安慰媽媽說:“媽媽,不要難過,我們受得了。”
李母含著眼淚說:“他們好狠毒啊!”
小姐妹們挨著媽媽坐下,李母默默地摸著兩個女兒,心如刀割。
一會兒,牢門打開了,“清鄉”隊長高聲喊道:“李潔、李廣,馬上去過堂。”
李母知道敵人要下毒手了,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放了我女兒吧!要殺就殺我啊!她們還是孩子啊!”“清鄉”隊長惡狠狠地說:“這是最后的機會了!現在招供還來得及。”李潔、李廣堅定地說:“死也不叛變!”
李母已經泣不成聲了,她理解她的女兒們,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去死呀!
知道自己最后的時刻到了,小姐妹倆反倒非常平靜。李廣低聲說:“媽媽,您老人家別難過。我們進來的第一天,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我們死了,還有哥哥啊,還有許許多多的同志們會為我們報仇的,這些壞蛋一定會有報應的!”
這個冬天非常陰冷,姐妹倆赤著雙腳,被五花大綁地帶走了。雖然雙腳被凍得通紅,但是她們昂首挺胸,相互緊挨在一起,腳步堅定地走向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