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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強烈士的真名袁文彬
作者:張漢林 茅永懷 責任編輯:王月紅 來源:《鐵軍》 日期:2014-10-24 瀏覽次數:7837
鹽東縣曾有個“方強區”,大豐縣曾有個“方強公社”和“國營方強農場”。您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歷嗎?方強又是什么人?他的本名是……本文將告訴您。
黃埔四期畢業
袁文彬1901年8月28日出生在江蘇省青浦縣練塘鎮長溇村一戶貧苦農民的茅屋里。少年時當過報童,掃過馬路,當過醫院勤雜工。1924年考進上海同濟醫科大學。在共產黨人惲代英、侯紹裘、楊賢江等影響下,積極參與聲援五卅反帝愛國運動。惲代英等見袁文彬勤奮好學,積極上進,便以組織名義推薦他報考黃埔軍校。1925年7月,他來到廣州進入黃埔軍校,被編入第四期政治科,同班學員有周恩來的胞弟周恩壽、后來成為新四軍政治部主任的袁國平,同期學員中有后來成為著名人物的林彪、張靈甫、胡璉、高魁元、謝晉元等。當時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來翻看政治科學員花名冊時,發現袁文彬來自江蘇青浦,便笑著對袁文彬說:“我們是老鄉嘛,在這里相遇,真是太巧了。”又問袁文彬:“你是從哪里考來的?”
“同濟大學。”
“高材生嘛!”
“主任過獎了。”
“我們是同行嘛,你將來畢業就留在國民政府政治訓練部工作,如何?”
“學生服從安排。”
這一年袁文彬由鄧穎超介紹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翌年轉入中國共產黨。袁文彬黃埔軍校畢業后,分配在廣東國民政府政治訓練部搞宣傳工作。在北伐戰爭中,袁文彬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政治部宣傳科任副科長,科長是郭沫若。蔣介石發動四一二政變后,袁文彬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
戰地文化服務隊
1937年全國抗戰爆發后,袁文彬率一支戰地文化服務隊走上抗日前線。隨部隊由昆山轉移溧陽、鎮江、南京、高淳、屯溪、南昌。在南昌時,袁文彬到新四軍軍部請陳毅給戰地文化服務隊作報告,講形勢。隊員們情緒高漲,深受鼓舞。稍后又撤退到武漢。袁文彬進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郭沫若任廳長的第三廳工作。武漢淪陷后,袁文彬率流動宣傳隊經湖南長沙,轉桂林、貴陽,輾轉來到霧都重慶。由于國民黨認為宣傳隊是“危險分子”,威逼他們離開重慶。
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的安排下,袁文彬帶領一批進步青年于1939年冬到達延安。袁文彬被安排到中共中央馬列學院編譯室擔任德文翻譯。1940年又隨從蘇聯治傷回來的周恩來回到重慶,在八路軍辦事處工作。在這里遇見了黃埔軍校同班同學、來重慶迎接葉挺軍長的新四軍政治部主任袁國平。
來到新四軍
為充實新四軍的干部,周恩來派袁文彬到新四軍政治部工作。周恩來對袁國平、袁文彬說:“你們是黃埔四期同班同學,工作起來更方便。”在皖南新四軍軍部,袁文彬又遇到了北伐時的老戰友,已擔任新四軍秘書長的李一氓。李一氓還是袁文彬與周淑珍夫婦的紅娘和證婚人。
1940年秋,黃橋戰役大勝,黃克誠部和陳毅部會師白駒鎮獅子口,正大力開辟蘇北抗日根據地。因袁文彬的岳父周善培在蘇北鹽阜地區創辦了太和墾殖公司,有利于掩護袁的工作。新四軍政治部決定派袁文彬去蘇北參與根據地的開拓工作。任命他為民運隊長,與副隊長寇友信率民運隊赴蘇北。
化名方強
袁文彬來到鹽阜地區,化名方強,帶領民運隊在鹽城縣伍佑東斗龍港北岸引水溝(今大豐市方強鎮、三龍鎮)一帶,深入群眾,廣泛宣傳共產黨的抗日主張,開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工作。
時值災荒年景,加上日偽洗劫,鄉村十室九空。一些惡霸地主、不法商人,乘機囤積糧食,放高利貸剝削人民。根據地抗日軍民也陷入缺糧少衣的窘境。方強一面組織民運隊到鄉村城鎮征集公糧,一面發動貧苦農民向地主、富農借糧。借到了糧食,揭開了鍋,解決了溫飽問題,群眾都感謝新四軍民運工作隊,擁護抗日民主政府。
方強和貧苦農民吃住在一起,一身布袍,一雙草鞋,睡草堆,吃粗糧,宣傳減租減息法令,取消押租,組織各界群眾抗日協會。還舉辦民運工作訓練班,培養民運積極分子。在他的教育下,不少貧苦農民和農村知識青年提高了覺悟,參加了抗日,加入了共產黨。
1941年1月,新四軍在鹽城重建軍部后,日軍于7月發動了對鹽阜區的大“掃蕩”。方強率民運工作隊和民兵與日偽軍巧妙周旋,積極配合新四軍主力部隊的反“掃蕩”斗爭。一次被日偽軍追趕,他鉆進老鄉伙房,藏起了槍,摘下眼鏡,在臉上抹上鍋灰,裝成正忙著燒鍋的農民,逃過一劫。
不幸被捕
不久,新四軍軍部轉移到阜寧停翅港,鹽阜區成立了鹽東行政公署,方強任行署主任。這期間,頒布了政府工作綱要和施政綱領,發動群眾懲處和撤換了一些反動鄉保長,提出反貪污口號。揭發斗爭了那些有貪污劣跡的舊機關人員,團結了地方開明紳士及舊政府人員,改變了基層政權由少數豪紳、地主等封建勢力把持的局面,穩定了人心和地方秩序。9月,方強被任命鹽東縣抗日民主政府第一任縣長。為籌備縣政府的成立,動員各界出錢出槍組織抗日武裝,方強帶領稅務主任陶國、婦女主任、指導員張瓊英和通信員王錦亮四個民運隊的同志來到大佑公司(今亭湖區鹽東鎮東南村附近),動員公司出錢出槍,工作一直做到深夜。遠處傳來狗叫聲,駐華川港的日偽軍悄悄下鄉“掃蕩”,他們發現大佑公司亮著燈,便迅速把公司包圍了起來。這時,外面放風的人慌慌張張地進來報告:方主任,不好了,鬼子來了。方強讓大家不要慌。他啪地一口吹滅了油燈,要大家迅速突圍。敵人的手電筒光掃來掃去,張瓊英首先被敵人抓住了。方強跨越濠溝時不慎落水,他把槍扔進了溝里。這時日偽軍端著槍吆喝著圍了上來,方強被捕了。他聽到日偽軍在說,他媽的,跑了兩個。他知道是陶國和王錦亮脫險了,感到寬慰。
敵人問方強:“你叫什么名字?”
“趙競存。”
“哪里人?”
“上海大陸洋行木材商的管賬先生。”
“到這里干什么?”
“收賬。”
“看到我們跑什么?”
“我們以為是打劫的。”
敵人看方強穿一身舊布袍,戴圓邊眼鏡,說話文皺皺的,不像新四軍,敵人又指著他身旁的張瓊英問:
“她和你是什么關系?”
“報告皇軍,她是賤內。”
敵人覺得這個“趙競存”既然是木材行的管賬先生,一定有錢,便將張瓊英放了,讓她回去籌錢贖人。
張瓊英不忍舍下方強一人離去,還在猶豫。
方強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瞪了她一眼:“愣著干什么,快回去拿錢呀!”
敵人把方強押到南洋岸,又轉移到鹽城,最后把他押到伍佑區,當作一般商人交給駐守伍佑的偽軍三十三師孫建言部。
孫建言對方強進行了審訊,方強一口咬定他是木材行的管賬先生。敵人沒有辦法,只得把他關押起來。
陶國、王錦亮逃回來報告方強不幸被捕后,鹽東縣委多方積極組織營救。派人找到了伍佑區開明紳士、商會會長蘇鶴壽老先生,請他出面,跟偽軍師長孫建言交涉。雙方經過討價還價,最后孫建言同意以15擔皮棉的價錢贖出“趙競存”。孫建言說什么時候錢到什么時候放人。蘇鶴壽立即派茶房王世連送信給伍佑區區長唐小石要求籌款。由于當時根據地經費困難,一時無法湊足這筆款子。派人送信給方強,讓他耐心等待。
就在伍佑區籌足款項、孫建言準備釋放方強的時候,偽軍蔡國棟、卞兆仁(一說柏存香)聽說觀音廟閣樓上關著一個上海來的木材商,也想去敲點錢喝老酒。他們興沖沖地上了小閣樓,發現木材商人蒙著被子在睡覺。他們掀開被子,方強騰地坐起來:“干什么?”
蔡國棟、卞兆仁一看根本不是什么木材商人,而是以前認識的方強,不由吃了一驚……
方強扶了扶眼鏡,銳利的目光直刺蔡國棟、卞兆仁。
這兩個偽軍原來在地方武裝隊伍中干過,后來被方強收編過來。日軍占領鹽城后,他們又投向了偽軍。當他們發現床上躺著的是新四軍民運隊長、鹽東行署主任方強后,忙不疊地跑下樓梯,慌亂中還栽了跟頭。
蘇鶴壽坐在孫建言桌子對面,將一堆錢幣放在他面前:請師座過目,贖金一分不少。
“好,孫某不拂蘇老先生的面子,同意放人。”
“老朽多謝師座高抬貴手。”
“來人!”
這時,蔡國棟、卞兆仁上氣不接下氣、來不及喊報告就闖進了孫建言辦公室。
“師座,師座,有要事報告!”
“他媽的,什么要事!”
蔡國棟看到蘇鶴壽坐在一旁,他走近孫建言,套著他的耳朵密語了一陣。
孫建言瞪大眼睛,喜出望外:“你們看準了?沒錯?”
“師座,你放心,保證沒錯,我們兩人都在他手下干過。”
孫建言迅速變了臉色,將面前的錢原封不動推給蘇鶴壽:“蘇老先生,孫某無能為力,不好意思了。”
蘇鶴壽驚愕:“這,這……”
孫建言轉對副官:“來人!”
慘遭殺害
方強被帶進了刑訊室。
“你叫什么名字?”
“你們已知道了,還問我干什么!”
“我再問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趙競存!”
“干什么的?”
“上海大陸洋行木材商管賬先生!”
“不,你撒謊!你真實名字叫方強,是新四軍民運隊長、鹽東行署主任!”
“哼,你們認錯人了!”
“哈哈哈,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來人,叫蔡國棟、卞兆仁!”
蔡國棟、卞兆仁顫顫驚驚地進來,低著頭不敢正眼看方強。
方強蔑視地瞪了蔡國棟、卞兆仁一眼。
“說,他是誰?”
“他……他就是新四軍民運隊長、鹽東行署主任方強。”
“方隊長、方主任,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方強絲毫沒有畏懼:“對,我就是新四軍民運隊長、鹽東行署主任方強!”
孫建言擔心新四軍會派部隊營救方強,他下令連夜把方強押解到伍佑東郊秘密活埋。
1941年11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伍佑區東郊金家壩,日偽軍押著拖著沉重腳鐐的方強。他昂首挺立在早已挖好的深坑前,目光如炬,怒視著敵人,大聲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敵人慌忙將方強推入坑中。
這一情景被躲在附近草叢中的金老太太看到了。她目睹了日偽軍把一個新四軍大干部殘忍地活埋了。
那一年,方強40歲。
方強犧牲后,鹽阜區黨委、行政公署將他生前戰斗和工作過的鹽東縣斗龍區命名為“方強區”。新中國成立后,又以烈士名字命名了“大豐縣方強公社”(今大豐市方強鎮)和“國營方強農場”(今江蘇省方強農場)。江蘇省人民政府追認方強為革命烈士。在方強烈士犧牲時隔40年后,鹽阜人民才知道他光彩照人的真實名字:袁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