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2010年第3期）
飛兵奇襲 一戰侏儒
傅玉和快步如飛朝前趕路，走到南河渡，遇到偽三團團長汪波揚的侯副官。此時他還不知道傅玉和已離開了汪部，主動打招呼：“傅副官，多日不見，您要過河去？四老板的部隊到了漢川葉家集，我從那里偵察情況才回來，我們趕快回去吧！”
傅玉和有要事在身，豈能與侯副官扯淡！趁其不備，一槍結果他的性命，將尸體扔進了河汊子的蘆葦叢中。收拾停當，繼續趕路……
深夜，王海山、周志剛、張文津、張執一等正在開會。傅玉和滿頭大汗跑進來：“報告！首長們都在呀。”說著從懷里取出情報交到張執一手上：“沒耽擱時間吧？首長，我一天沒吃東西了，餓死了，給我弄點吃的吧。”
“通信員，趕快到炊事班給傅參謀弄點吃的。”
張執一將情報在桌上展開，大家喜出望外，進一步完善了作戰計劃。
新四軍要打汪步青的消息不脛而走，曾經挨過李先念部隊鐵拳的汪步青，口里雖說“擁兵上萬，新四軍能奈我何”，心里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一面命令部隊嚴陣以待，不可松懈；一面強迫群眾日夜放哨，監視新四軍的動靜。并規定：所有民哨，一旦發現情況，白天鳴鑼為號，晚上點火為號。如發現情況不報者，格殺勿論。
“我們完全可以利用他這一點。”周志剛笑著說：“我們組織群眾，白天鳴鑼，夜晚點火，派出小分隊夜晚在偽軍據點附近放上幾槍。這樣，一處點火，各處都跟著點火，要叫偽軍一夜數驚，睡不成覺，一連鬧他個四五天，鬧得他們疲憊不堪而產生麻痹松懈情緒。”
“然后，我們再收拾它！”王海山說：“這是個好主意。執一，群眾工作會開得咋樣？”
“這里的群眾一聽說我們要打汪步青，熱情高漲，地方黨積極配合，運輸隊、擔架隊、破路隊都組織好了，漁船、渡船也編了號，責任到人，一切準備就緒。”
“好。準備越充分，勝利的把握就越大。”
1940年12月7日，日軍空軍遠程奔襲，于凌晨轟炸了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主要海空軍基地珍珠港，太平洋艦隊遭到慘重損失，美國對日本宣戰，太平洋戰爭由此爆發。十分巧合的是，也是這一天，在中國的土地上，武漢毗鄰的漢陽侏儒山，新四軍第五師向日寇及其偽軍汪步青部隊發起了侏儒山戰役。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十五旅四十四團三營、天漢支隊兩個連分三路出發。天漢支隊一個連控制南河渡之偽軍，另一個連牽制永安堡之援軍。
三營長許大鵬由傅玉和及兩個反正過來的班長帶路，率部疾進，順利地通過偽軍三道崗哨，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侏儒河東山橋邊，這是通往偽三團團部的唯一通道。部隊停住腳步，隱蔽在路邊的雜草叢中。許營長看見，橋上有哨兵來回走動，遂命令傅玉和帶便衣隊員裝著送俘虜先行試探通過。便衣隊員沒走多遠，偽軍哨兵聽到腳步聲大聲吼道：
“站住！干什么的？口令！”
“打破！往團部送俘虜的。”傅玉和邊回答邊前行。
“特別口令！”
“惡劣環境！吼個么家伙！”傅玉和帶著便衣隊加快腳步走到橋上：“老子是侯副官的人，瞎了你的狗眼！”便衣隊員一個箭步上前干掉了哨兵。
許營長聽到老傅發出的信號，率部迅速沖過橋，兵分三路，左路攻打警衛連，右路攻打機炮連，中路直取偽團部。沖進偽軍警衛連和機炮連時，沒放一槍，解決戰斗。
原來，一連數日，偽軍駐地周圍的老百姓，白天鳴鑼、晚上點火，搞得偽軍們叫苦不迭，也習已為常，漸漸松懈麻痹。汪波揚還將姨太太周桂香接來團部享艷福，有的偽軍官趁夜色到侏儒鎮嫖娼宿妓，他們怎么會想到大難臨頭呢。
許大鵬率部接近偽三團團部時，哨兵發現情況，鳴槍報警，沒等他開第二槍，就倒在血泊中。部隊迅速朝團部沖去！
睡夢中的汪波揚，突聞槍聲，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昏暗中，他發現一大群人沖過來，嚇得魂飛魄散，連衣服都顧不上穿，赤身翻墻逃走。許營長沖進臥室，只見汪的女人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汪波揚的軍裝還掛在衣架上。
“汪波揚呢？”許大鵬厲聲問道。
“聽到槍聲，爬起來就跑了，連衣服都沒穿。”周桂香膽怯地說。
不到一刻鐘，戰斗結束，除汪波揚外，團部的偽軍全部被俘。此時，方圓幾十里槍聲大作，報警的火光沖天，侏儒鎮上亂作一團。許營長命令部隊，一隊押送俘虜和戰利品從湖里乘船撤離，一隊斷后，消滅鎮上的偽軍。
戰斗進展順利，侏儒街上的偽軍被全部殲滅，許大鵬正率部撤出戰斗時，一個偽軍官提著槍跑過來大聲問：“出了什么事？”“沒有什么事，你過來當俘虜吧！”戰士上前繳了他的槍反問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是警衛連長葉少平。”新四軍端了他負責警衛的團部，他居然問出了什么事。
旗開得勝，首戰告捷。一戰侏儒山，俘偽三團軍需主任以下官兵及周桂香等100多人，繳獲迫擊炮兩門，輕重機槍5挺，步槍100多支，我軍無一人傷亡。
再揮鐵拳 二戰侏儒
汪步青得知新四軍奇襲三團的報告，惶恐不安，連忙請求日軍發兵配合追擊新四軍。次日上午，漢川系馬口、漢陽蔡甸、大集場的日寇200多人，兵分兩路追擊。其時，許大鵬已率部勝利返回。
汪步青十分惱怒，打不贏新四軍，拿老百姓出氣。他下令將馬泗寨渡船口的余家門、易家門的老百姓40多人捆到侏儒鎮，嚴刑拷問追查給新四軍渡船的人和帶路的人，并威脅侏儒鎮商民群眾：“你們出資，把汪波揚的周桂香保回來。不然的話，我放火燒了侏儒鎮！殺了你們這些刁民！”
為了穩住汪步青，張執一找來偽三團的警衛連長葉少平，進行一番民族氣節教育，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而后放他回去見汪步青。張執一說：“你回去告訴汪步青，我們對偽軍弟兄，不打不罵，管吃管住，過兩天就放人，周桂香也送她回去，汪步青不要為難老百姓，有本事找新四軍，打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把抓去的老百姓放了！否則，后果自負！”
葉少平不住點頭：“我一定把長官的話向汪軍長匯報。其實我還真的想留下來參加新四軍，打日本鬼子。”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張執一勸道：“你真想參加新四軍就完成這個任務，有機會你過來，甚至帶著你的弟兄們過來，我們歡迎。”
葉少平被釋放，回到汪步青的軍部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給汪步青“上課”，汪步青還真的把抓去的老百姓都放了。葉少平對士兵訓話也宣講新四軍是抗日的隊伍：“今后遇到新四軍，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隨便開槍！”后來，他果真帶部隊反正，這是后話。
偽軍被俘人員經過教育宣傳后，除一部分要求參加新四軍外，其余人被釋放遣送回侏儒山。
遣送汪波揚的姨太太周桂香時，張執一在她身上略施小計，讓她領略一下新四軍的“裝備實力”。他命令看管俘虜的連隊把所有的輕重機槍、迫擊炮和繳獲的重武器，擦得光亮如新，集中擺在大路兩旁，讓連長帶周桂香從槍炮中穿行。等她走過之后，戰士們又操小路將這些武器擺開，她走一路，戰士擺一路，一連擺了好幾里路。周桂香心里暗暗吃驚，這里有千軍萬馬，汪老爺子怎么是新四軍的對手。
果然，周桂香回到汪波揚身邊，逢人便講：“新四軍太厲害了！人家兵多武器多，他們送我回來，一路上我眼都看花了，兩條腿、三條腿的槍，碗口粗的炮，一擺就是好幾里路，可威風啦！人家過來進去的兵馬像穿梭，哪有數，你們這些豆腐兵，哪是人家的對手，趁早莫跟人家打……”其他被俘的偽軍官兵也宣傳新四軍的抗日主張和寬大政策。如此一來，新四軍的政治影響迅速擴大，偽軍士氣一落千丈。一時間，偽軍中的下級軍官不斷有人率小股部隊反正投奔新四軍。
趁偽軍士氣低落，異常恐慌之機，新四軍第五師再揮鐵拳，于12月23日向汪步青偽一師發起了第二次攻擊。此次作戰，幾位旅領導親自出征。王海山旅長率第四十四團和四十三團三營及二營兩個連、天漢支隊一個大隊向侏儒山、南河渡一線進攻；副旅長兼第四十三團團長、政委朱立文率該團一營及二營一個連向桐山頭、永安堡一線進攻。部隊從天漢湖區出發，經漢川楊林溝過襄河（漢江）。
24日拂曉，五師十五旅及天漢支隊兩路部隊組成一對鐵鉗，迅速向偽軍夾擊。第一線四十四團團長黃人杰、政委黃德魁率部一舉攻占侏儒山南面的將軍嶺，乘勝向壩上發展，全殲偽機炮營。
朱立文率第四十三團一營，以一個連鉗制永安堡之敵，主力向桐山頭進攻，他們冒充偽軍營長騙開寨門，將守敵一個連全部繳械，獲手提機槍30余支，旋即攻占永安堡。朱立文命令天漢支隊獨立連堅守九真山隘口，繼續率部攻打裴家山，戰斗從上午10時戰至下午3時，久攻不下。
而此時，蔡甸、黃陵磯和大集場的日軍在爹山會合,趕來增援裴家山，從側面發起進攻,企圖切斷朱立文部的退路。天漢支隊獨立連頂不住敵人強大炮火的攻擊，被迫撤離九真山隘口。敵人蜂擁而至，在此萬分危急時刻，朱立文臨危不懼，高聲吼叫道：“共產黨員，不怕死的跟我上！”抱起機槍帶頭沖向九真山隘口，共產黨員們緊隨其后，奮不顧身，前仆后繼，殺出一條血路，奪回了九真山隘口。
戰至下午5時，日寇追兵漸漸逼近，來勢很猛。朱立文考慮到，敵眾我寡，且戰士們一天沒有吃飯，幾乎彈盡糧絕。為保存實力，遂命令部隊向索子長河轉移，他自己帶一個排和通信班負責掩護。
這時，瘋狂的日寇已到眼前，敵人的機槍已封鎖索河。朱立文帶領的小部隊已經無法過河，只得順索河而下，退守麻雀嶺。三面環水的麻雀嶺，形似小島，蘆葦叢生，溝汊縱橫，不失為一個藏兵之所。朱立文觀察完地形毅然命令：“通信班跟我走，其余的隱藏在蘆葦深處，不要暴露。”
“團長，我們跟鬼子拼了！”戰士們怒吼道。
“服從命令聽指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朱立文帶領通信班戰士在索河邊找到一只放鴨子的小船，迅速登船向對岸劃去。同時，向日寇追兵射擊，吸引敵人。追到河邊的鬼子發現小船上的新四軍，集中火力向小船開火，小船被擊沉，朱立文與通信班的幾名戰士壯烈犧牲。而隱蔽在麻雀嶺蘆葦叢中的戰士們都獲救了。
朱立文同志是新四軍第五師在抗日戰爭中犧牲職務最高的指揮員，時年僅32歲。
二戰侏儒山，給十五旅很大的啟示：要消滅汪步青的偽一師，必須切斷周圍日寇據點的增援。而切斷鬼子的增援，有兩個辦法，一是拿部分主力打援，一是設法擴大敵偽矛盾，促使日、汪互不信任。這兩種方法，前一種不利于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偽軍，后一種難度較大，而且還要選擇好時機。
吉人自有天相。沒過幾天，機會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