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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過“洋面包”的劉亞樓
作者:迎風草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 日期:2014-12-05 瀏覽次數:7832
在新中國開國將軍的史冊上,劉亞樓是我軍歷史上屈指可數啃過蘇聯“洋面包”的高級指揮員,也是極富現代軍事素養的將領。長征路上,許多硬仗、惡仗幾乎都有他的精彩之筆,毛澤東贊賞他“將才難得”。解放戰爭中,他在東北、華北協助林彪、聶榮臻運籌帷幄。號稱“固若金湯”的天津在他的指揮下,僅29小時即被攻克,全殲守敵13萬人。
反“圍剿”活捉敵人兩師長
劉亞樓出生于福建省武平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出生第二天母親去世。父親無力撫養他,后由一位叫劉德香的鐵匠抱養。劉亞樓天資聰穎,小時候特定的環境造就了他性烈如剛,百折不撓的性格。
1929年12月下旬,紅四軍在福建上杭縣召開著名的古田會議,同時創辦紅四軍隨營學校。劉亞樓光榮地為會議站崗放哨,后被送入紅校學習。1930年3月,經過嚴格的分級考試,他以門門優秀獲得連長資格。之后,他在紅軍隊伍中一步一個臺階,只用了兩年半時間,便從連長晉升到師政治委員。1932年10月任紅二師政委時,年方23歲。
中央蘇區反“圍剿”作戰期間,劉亞樓屢建奇功。1930年12月第一次反“圍剿”,他出色地貫徹“誘敵深入”的計策,率三十五團一路上故意丟棄一些包袱、馬燈之類物品,造成潰敗假象,將張輝瓚部誘至龍岡九菜嶺下,然后殺“回馬槍”,活捉了敵師長張輝瓚。戰后,經毛澤東特批,張輝瓚的手表作為戰利品獎給了劉亞樓。第三次反“圍剿”,他率部勇猛沖鋒,在石城一戰身負重傷,被裝殮入棺,幸而有人發現他一息尚存,經搶救脫險。第四次反“圍剿”攻打南豐失利后,劉亞樓向朱德、周恩來建議撤圍南豐,之后率十一師參加黃陂伏擊戰,全殲敵五十二師,活捉師長李明,斬獲甚豐。
長征路上,劉亞樓任一軍團二師政委,二師作為中央紅軍開路先鋒,一路斬關奪隘,突破四道封鎖線,強渡烏江,率先翻越夾金山,為全軍踏開雪路……毛澤東在哈達鋪贊揚他說:“你劉亞樓一路敢打敢沖,戰功卓著嘛!”
識大局堅持打錦州
1948年9月,毛澤東發出了《關于遼沈戰役的作戰方針》,東北野戰軍司令員林彪、政治委員羅榮桓、參謀長劉亞樓于10月1日發出了《準備奪取錦州,全殲東北敵人》的戰斗動員令。然而,10月初,林彪擔心攻打錦州會遭到沈陽、錦西、葫蘆島之敵前后夾擊,攻錦決心動搖,私自以林、羅、劉三人名義向中央軍委發報,提出放棄攻打錦州而返打長春。劉亞樓從戰局需要出發,站在羅榮桓一邊耐心勸說林彪:“我同意羅政委的看法,葫蘆島的敵軍不足以影響我軍戰略決策的改變。”林彪終于同意攻錦,并向毛澤東重發了一封攻打錦州的電報。毛澤東當即回電:“你們決心攻打錦州,甚好甚慰。”
為保持攻打錦州的突然性,劉亞樓獨具匠心,設計了大規模的戰役佯動。他讓東北野戰軍擺出一副攻打長春的架勢,抽調幾個獨立師,白天編成大部隊,從四平附近大張旗鼓地向長春方向開進,讓各級電臺不斷地收發電報,下達作戰任務。然后讓這些部隊夜間乘火車返回原出發地,第二天白天再向長春方向開進。如此反復,連續數日,造成我大軍向長春調動的跡象。為了讓部隊把“戲”演得真實可信,這么大規模的戰役行動,開戰前竟未開會布置一下,以至縱隊司令員都蒙在鼓里。
1948年9月25日,東野攻打錦州前夕,劉亞樓忽聞國民黨將由沈陽空運第四十九軍增援錦州的消息,于是急令封鎖錦州機場。10月10日,國民黨軍陸海空聯合向無險可守的東野塔山陣地發起猛烈的攻擊,陣地先后九易其手,但敵人始終未能突破我防線。
攻打錦州時,劉亞樓對蘇靜說:“四縱那里將有一場惡戰,你一定要協助吳克華司令員、莫文驊政委指揮部隊死守塔山,哪怕血流成河,也不能叫敵人前進一步。你告訴他們,塔山丟了,提著腦袋來見。”四縱整整堅守六晝夜,抗住了不下10萬發炮彈,硬是把這個低小的山丘打成了一座名山。四縱死死地釘在塔山,使侯鏡如東進兵團無法馳援錦州。14日起,在林、羅、劉的現場指揮下,僅31小時錦州便落入東野手中。
二十九小時攻克天津
1949年1月,劉亞樓向林彪、聶榮臻主動請纓,要求獨立指揮天津戰役,得到了林、聶的大力支持,擔任了平津前線司令部參謀長兼天津前線總指揮。
對于平津戰役的津、塘方向,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原計劃先攻塘沽,后打天津。劉亞樓實地勘查后認為,塘沽東面靠海,其他三面為水渠鹽池,不能對敵形成包圍,也不便大部隊展開,而且北平、天津國民黨軍有突圍的危險。因此他建議以少數兵力監視塘沽,集中兵力先打天津。毛澤東批準了這一建議。
國民黨傅作義集團的陳長捷率13萬人防守天津。陳為防御作了苦心經營:他在市內各主要馬路中心、胡同巷口,趕筑380多座碉堡,并在一些高大堅固建筑物上修建火力點;為了清除防御區內影響射擊的物體,他造就天津城外l0公里寬的真空地帶,還在這一帶布了4萬顆地雷;為了阻滯解放軍攻城,他不惜動用10多萬民工環城開挖寬10米、深3米的護城河。有這些防御工事為后盾,陳長捷十分自信,妄圖“創造戰史的奇跡”。
為了“以打促和”,盡快促成傅作義放下武器,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命令東野3天內攻下天津。平津戰役總前委書記林彪給劉亞樓的期限是48小時。劉亞樓表態時說:“遼沈戰役打錦州,我們只用了31個小時。現在我們有1300多門大炮和裝甲部隊,再加上34萬鋼鐵戰士,30個小時內保證把陳長捷吹噓的‘天津大堡壘’打個稀巴爛!”
劉亞樓經過周密的偵察和思考, 1月4日,他召開攻津部隊高級將領開會,提出了作戰方針:“東西對進,攔腰斬斷,先南后北,先分割后圍殲,先吃肉后啃骨頭。”
1月13日,兵臨天津城下。此前,劉亞樓敦促陳長捷仿效長春的鄭洞國率部放下武器。陳長捷派出天津市參議會的4名議員出城,聲言與解放軍和談。劉亞樓一看即知敵軍企圖借機探聽虛實,拖延時間。他將計就計,在做了一番布置之后,故意在城北接見敵人談判代表,以造成我軍攻城指揮部設在城北的假象。
陳長捷無意放下武器,談判無果而終。劉亞樓為加深敵人的錯覺,又說道:“我看咱們再加加溫,從城北放它幾炮,讓陳長捷堅信我們從城北進攻。”劉亞樓聲東擊西的計策果然迷惑了對手。陳長捷把主力一五一師從城中心調往城北,加強城北的兵力。
14日上午10時,劉亞樓下達總攻命令。總攻發起后僅十幾分鐘,突擊部隊就打開了突破口,迅速在東西南三面九個地段突破城防,僅29小時,即全殲天津13萬守敵。陳長捷被俘時如夢初醒,大嘆上了劉亞樓的當。
白手起家組建人民空軍
平津戰役結束后不久,劉亞樓被任命為十四兵團司令員。正當他準備南下大顯身手時,毛澤東找他談話,決定讓他負責組建人民空軍。對劉亞樓的調任,林彪十分舍不得,他甚至對劉亞樓說:“盼你不要去擔任航空方面的工作。”還給毛澤東發去電報:“我們建議亞樓仍來前方指揮作戰……如亞樓留中央不來,則我們前線指揮甚感困難。”
但劉亞樓深知建立人民空軍意義重大,欣然赴任,從此開始了白手起家、艱難創建空軍的工作。他向軍委提出了以十四兵團機關和軍委航空局人員為基礎組成空軍機關的方案,得到了軍委批準。8月,劉亞樓赴蘇進行購買飛機、派遣專家及援建航校的談判。蘇聯同意幫助建立6所航校,賣給中國400多架飛機,并派出部分專家幫助中國建設空軍。10月25日,劉亞樓被中央軍委正式任命為空軍司令員。回國后,為籌辦好第一批航校,他精心規劃,雷厲風行,6所航校于1949年12月1日奇跡般地開學。
1950年4月1日,鑒于籌建空軍戰斗部隊的條件已經成熟,劉亞樓向中央軍委提出從陸軍各野戰軍選調建制師、團領導機構組成空軍部隊領導機構的建議,得到批準。6月,第一支人民空軍部隊——空軍第四混成旅在南京正式成立。不久,又成立了空軍第三、第四師。航空兵部隊建立后,在協同陸軍解放海島和保衛領空作戰中顯示了威力,宣告了國民黨軍空軍在大陸上空橫行霸道歷史的結束。
劉亞樓堅決貫徹中共中央規定的“邊打邊建”的方針,派新中國空軍投入了抗美援朝作戰。志愿軍空軍在朝鮮戰場初次亮相,便重挫了不可一世的美國空軍,涌現了王海、劉玉堤、韓德彩等一大批戰斗英雄。人民空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至死保持軍人的風度
劉亞樓在空軍厲行節儉,倡導“一厘錢”的精神,一顆螺絲釘、一滴油地實行節約。在他的帶頭下,空軍機關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起草文件必須用廢紙,油印過的紙都要翻過來用。信封也必須反復使用,先用鋼筆寫,再用毛筆寫,最后翻過來糊好再用。
在生活上,劉亞樓十分講究儀表。無論事情有多繁忙,皮鞋總是擦得锃亮。這是他在蘇聯伏龍芝軍校上學時養成的習慣,據說該校規定不會擦皮鞋者不準畢業。此外,他的衣角、袖口、領口不容有半點污漬,軍衣、便裝、西服,熨燙得不見絲毫皺褶。出訪古巴時他曾有句名言:“就是坐在蒸籠上也要保持中國軍人的風度。”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劉亞樓的衣服其實十分簡樸,他的襯衣領口和襯褲總是補了又補。
1959年,劉亞樓被任命為國防部副部長。按規定,有關部門要給他換一輛“大紅旗”轎車,劉亞樓謝絕了這一好意。不久,辦公室主任因“吉姆”轎車大修,領回了那輛“大紅旗”,不料劉亞樓毫不客氣地批評他:“我已經反復向你們講過,我最厭惡那種房子越住越寬敞,汽車越坐越講究,家具越換越漂亮,心思不用在工作上,而專門在享受待遇上打轉的庸俗作風!”在他的嚴厲批評下,“大紅旗”又被送了回去。
劉亞樓自己不搞特殊,也不允許對親人搞特殊。他身為空軍司令,老家的所有親屬仍繼續在家務農。大兒子劉煜濱從哈軍工畢業,他說:“老子在空軍,兒子不能再到空軍,學什么專業就搞什么工作。”女兒劉煜鴻在空軍氣象局,也僅做普通的工程師工作。
1965年5月7日,正值壯年的劉亞樓患上不治之癥,離開了他鐘愛的人民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