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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頭村新四軍聯絡站
作者:顧維揚 責任編輯:王月紅 來源:《鐵軍》 日期:2014-12-16 瀏覽次數:7836
顧德華指說鐘國楚當年戰斗過的地方
1943年,中共江寧縣委奉上級組織之命,在江寧縣秣陵關愛陵鄉西頭村成立新四軍地下秘密交通聯絡站(簡稱新四軍聯絡站),直到1945年新四軍北撤才停止工作。三年間,在隱蔽戰線上做出了貢獻。
抗日戰爭時期,江寧縣靠句容、溧水、安徽的當涂、博望等邊際地區都屬于當時的江當溧句抗日根據地。銅山和橫溪一帶,都是新四軍活動的范圍,隨著抗日力量的發展,抗日武裝力量的壯大,成立了江寧縣抗日民主政府后,新四軍活動的范圍就延伸到祿口、龍都、土橋等地了。江寧縣抗日民主政府秦淮區區政府設在龍都(沒有固定的地方)。
我家在西頭村,西頭村是自然村,西靠秣陵關,東臨秦淮河,水陸交通便利,又地處偏僻之地。我家是一個大族之家,30多口人吃飯。房屋又多,四合院的前進有三間,后進為清一色的五間瓦房,瓦房兩側都有廂房,廂房后面是竹園和兩個池塘,還有地道和圍墻,地道直通村外,可隱蔽地進村出村,再后面就是大廟與秦淮河。
聯絡站初設
先是我爺爺幫助新四軍聯絡站送情報,協助運送物資,后來因年紀大,經組織上同意交給我父親了。當時秣陵關還是敵占區,我的曾祖父顧開連被當局委任為愛陵鄉鄉長,那時他已經是70多歲的老人,家中怎么也不放心,不管刮風下雨,總是我父親陪著他去。每次去龍都,王一凡、陸綱、周邁等同志都很感動。王一凡說:“老人家,今后新四軍方面的事,就由你的孫子顧德華幫我們聯系。他年紀輕,又有文化。”后來,新四軍的錢糧、醫藥、食鹽等軍需物資,都由我父親直接與王一凡、陸綱、周邁、林德潤等同志聯絡。在長時間的接觸中,父親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啟發,萌生了強烈的愛國熱情,懂得了不少抗日救國的道理。在長時間的考察中,新四軍決定把聯絡站設立在我家。聯絡站的任務是負責接送來往于江當溧縣委和橫山抗日民主政府、茅山抗日根據地、江寧縣抗日民主政府的黨、政、軍工作人員,負責傳遞情報信息。
抗日戰爭時期,由于日、偽、頑在江南各大中城市大搞白色恐怖,許多共產黨的基層組織受到威脅和破壞。為了保存革命力量,保證完成黨交給的任務,新四軍聯絡站工作人員必須行動保密,做到萬無一失。
從未失過手的聯絡站
新四軍聯絡站的工作艱難而危險。秣陵關有日寇、偽軍的卡哨,明有憲兵、警察監視,暗有特務跟蹤盯梢,稍不留神就會被敵人抓捕。由于聯絡站工作人員機智靈活,人地熟悉,多次化險為夷。
新四軍聯絡站開展工作時,十分小心謹慎。我母親負責首長及同志們的安全,站崗放遞步哨,白天敵人來了,我家竹園最高的竹竿就高高的樹立起來,敵人走了竹竿就放下。父母的任務是,護送橫山下來的新四軍過河去河東(秦淮河)龍都(秦淮區政府)。十六旅旅長鐘國楚常來聯絡站住。劉英、張端等同志也經常來新四軍聯絡站。同志們來了,白天就隱蔽在竹園里,晚上經大廟用船送他們過秦淮河到龍都新四軍活動的地方(當時陸路不能走,因為秣陵關是敵人的據點)。糧食、布、鹽、藥從我家運往龍都也是通過這種途徑。聯絡站不僅要防敵偽,還要警惕村子里青、紅幫的親屬。由于各方面都比較謹慎小心,所以從來沒有出過事。白天,我父母在街上了解鬼子的動向,晚上和林德潤、王曉培同志開碰頭會,匯總情況,還去發傳單、割敵人的電話線,有時還得去龍都找王一凡、陸綱等縣領導,匯報敵情。
掩護新四軍是聯絡站的重要任務之一。有一次趙家淦同志被便衣追捕到我家,見到我母親說:“福珠,我后面有尾巴(指漢奸)。”天下著雨,我母親急中生智給趙家淦穿上蓑衣,帶上斗笠,挑著水桶大搖大擺的從敵人面前過去了。敵人警覺后,便問我母親:“趙家淦到哪里去了?”我母親說:“我不認識,什么淦不淦的,剛才是人家來挑豬水的。”就這樣把他護送出去了。
在群眾幫助下脫險
新四軍聯絡站一旦暴露就有被敵人破壞和工作人員被抓的危險。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新四軍奉命北撤。汪偽警衛師加上秣陵關的偽自衛團武裝配合在一起,向我家的這個聯絡站撲來。那天,我爺爺顧葉耕、母親和呂疇同志正在路邊的稻田里堆稻草堆。突然,秣陵關塵土飛揚,我爺爺從草堆上滑下來,說敵人開始向我們的方向跑來了。呂疇用望遠鏡一看,警覺地對我母親說:“福珠,趕快回家處理文件。”我母親把新四軍的文件和南郊辦事處的大印捆在一起,用頭巾包好,本想藏在隔壁我堂姑顧小香家,恐有閃失,于是把文件和大印埋到竹園后的小池塘附近。
這時,我家的前后門已站著來的兩個敵人,問我媽:“這是顧鄉長的家和婦抗會嗎?農抗會有沒有一個姓林的主任?”我媽說:“我不知道,我是幫他家燒飯的。”敵人看我母親圍著圍腰,一臉的灰塵,就沒再問。我睡在床上被外面的動靜嚇得直哭。我媽心急如焚,又不敢去把我抱出來,于是我母親跑到隔壁我堂二爺顧葉芳家中,向他老人家下跪說:“小買子(我的乳名)躺在床上哭,敵人給他一刺刀就完了!”顧葉芳說:“福珠,你不要急,我喊喜英(他的小女兒,10多歲)送茶給兩個哨兵喝,你趁機行動。”茶是很熱的,喜英過去請兩個哨兵到堂屋來喝茶,母親趁機去抱著我就跑。此時,喜英的臉嚇得煞白。敵人發現抱走的小孩很重要,就把整個家具砸得光光的。我母親帶著我藏在牛棚里。已是深秋了,凍得我小嘴發紫,又不準我哭,晚上我母親抱著我藏在竹園里。
這時林德潤的警衛員張小鬼(龍都殷窩人)也到竹園里來了,問我母親:“顧鄉長和林主任到哪里去了?”我母親說:“他們不是到殷巷去收錢糧了嗎?”張小鬼說,我們已經被沖散了。實際上,敵人是分兩路向我家(聯絡站)圍剿的。先到我家的敵人不認識我母親,圍剿我父親和林德潤的敵人認識他們,他們在殷巷被沖散后,敵人(江南剿匪挺進軍)配合地方上的偽自衛團,一直從殷巷追到秣陵的前張村。前張村的陳紀英用裝礱糠的大籮,把我父親藏在稻倉里。團丁跑來對陳紀英兇狠狠地說:“顧鄉長藏在哪里?”陳紀英回答:“不知道往哪里跑了!”敵人沒有找到我父親,一槍托把陳紀英滿嘴的牙打掉了。我父親在陳紀英家藏到天黑,陳才轉告我爺爺顧葉耕。
聯絡站完成歷史史命
當天深夜里,爺爺送我父親歸隊,在往橫山的路上,突然稻田里幾十只手電筒向他倆照過去。一個團丁頭目看到我父親后,就奸笑著說:“顧鄉長我們恭候你多時了。”敵人大聲地喊:“把他銬起來,顧老頭你們家是新四軍的聯絡站,難道你還不知罪嗎?你跟我們一起走一趟!”父親堅決地說:“我做的事,我一個人承擔,和老人家沒有關系。”敵人押解我父親到秣陵關,關押在萬昌雜貨店的倉庫里。第二天,又將他從秣陵押往溧水城隍廟監獄。在獄中,敵人多次給我父親上重刑,老虎凳、辣椒水、坐飛機等酷刑都用上了。父親什么也沒說。過了不久,敵人見抓不到真憑實據,就讓看守人員對我父親說:“你家不是有錢嗎?拿錢來,給錢就放人!”我家賣了田地和耕牛的錢,分三批交出,父親才被救出來。
新四軍西頭村交通聯絡站經歷了三年風風雨雨,接轉了上千次的任務,從未有過失誤,而被接轉的同志從未留姓名,聯絡站也未作過記錄。1978年鐘國楚首長到我家后,人們才知曉當時的一些真相。
1945年10月,新四軍北撤后,秣陵關西頭村新四軍聯絡站完成了歷史使命。 (陳大銘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