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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夢中見兒一面吧!
作者:楊樹平 責任編輯:李贊庭 來源:《鐵軍》2013年第6期 日期:2013-07-29 瀏覽次數:7824
媽媽是2000年12月25日離開我們的,如今已經12年多了。然而,歲月并沒有沖淡我對媽媽的思念。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我最想念媽媽的時候。
母親去世后,“媽媽”一詞成了我的忌語,聽到、看到“媽媽”便浮想聯翩。《世上只有媽媽好》《說句心里話》《小白楊》《燭光里的媽媽》是我最愛聽、最想唱,也是我最怕的歌。歌詞中“媽媽”的出現,常使我潸然淚下,哽咽難繼。
媽媽郭文英1919年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里。她的外公是我們縣最早的同盟會員,舅舅是土地革命時期共產黨領導的睢杞農民暴動領袖,大哥做過馮玉祥的軍需參謀,二哥做大生意,三哥是進步青年學生,在投奔延安的路上被人活埋了。媽媽是這個大家族中唯一的姑娘。
媽媽是個敢愛敢恨的人。1943年,是新四軍四師處境最艱難的日子。由于任我黨地下聯絡站站長的爺爺被日寇殺害,14歲就被爺爺送到彭雪楓師長身邊做警衛工作的爸爸,經受不了失去父親的打擊,精神失常了。就是在這個時候,媽媽毅然決然在大舅等親人的護送下,輾轉千里來到豫皖蘇新四軍四師根據地,和爸爸結婚并參了軍。1944年,彭雪楓將軍戰死沙場,爸爸痛苦萬分,高燒月余不退,媽媽在后勤部安排下,幾乎成了爸爸的專職護理員。直到晚年,媽媽還時常調侃爸爸,要不是爸爸拖累,她說不定還能當上個一官半職呢!
媽媽是個懂得大愛的人。1958年,我們一家本來不符合下放回農村的條件,但爸爸非要響應“不在城里吃閑飯”的號召。媽媽考慮到爸爸的身體,好說歹說把他留到縣城,帶著我們兄弟三個回老家務農了。晚年的爸爸說起這段往事,不無愧疚地說,要不是媽媽堅持讓他留在縣城工作,他可能早就餓死了。
媽媽是個很要強又特別能吃苦的人。她帶著我們兄弟三個返鄉務農,正趕上困難時期。爸爸有病,工資也不高。一個大家閨秀出身的中年婦女,靠掙工分擔起了養活三個男孩的重任。除干農活外,她農閑做點小買賣。1960年我兩歲多,媽媽給我做了件里外三新的“蛤蟆皮”棉衣。一天中午,媽媽去大食堂領飯,由于饑餓,我偷偷尾隨跟著去了,在過兩個大水塘中間的魚脊背小路時,不小心掉進了西水塘里。媽媽回來不見了我,滿村里找。后來發現西水塘里漂浮的東西像個小孩,喊來大哥跳水里抱出了我。就是這件“蛤蟆皮”,救了我的命。
媽媽是個特別堅強的人。有一年夏天,她和鄰里們干完農活到河邊洗臉,因河岸坍塌掉進一人多深的河里,幾個人抓住她的頭發才沒被激流沖走。上來后她還有說有笑,說在部隊時見過的死人多了。媽媽去世前的兩三年間,病已經很嚴重了。為了不耽誤我們工作,她始終沒告訴我們。直到2000年國慶節,媽媽才對我說:“小光,我可能活不長了,夢里總見到你爺爺奶奶、姥爺姥姥!”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媽媽才勉強答應外出治療。媽媽患的是胰腺癌晚期,已經轉移到了肝部等多個內臟器官。醫生驚訝地說,這應該感覺是很疼痛的呀!但媽媽從未說過一句疼。直到去世,給她準備止疼的“杜冷丁”一針也沒有用。
媽媽在去外地治療的路上,對我說她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門是什么樣子。我只想著趕快把她的病治好,然后再滿足這位新四軍老戰士的心愿,沒想到媽媽兩個多月后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只好在第二年出差去北京時,默默地把媽媽和爸爸的照片帶上,在天安門廣場,在五星紅旗升起的地方,讓這兩位新四軍老戰士看看他們參與締造的共和國旗幟是怎樣迎風飄揚的!
對于媽媽,我有個最解不開的謎。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天天想媽媽,但媽媽離開我們這4500多個日日夜夜里,她一次也沒有進入過我的夢境。難道天堂里的媽媽還是怕影響我的工作?
(注:本文作者為河南省新四軍研究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