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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察英雄
作者:林天明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15-01-20 瀏覽次數:7855
1943年3月17日早晨,新四軍七師獨立團偵察班長林天明擔任采購員,和戰士一同出去買菜。兩人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不遠的小山轉角處有一線黃糊糊的東西在動。
1943年3月17日早晨,新四軍七師獨立團偵察班長林天明擔任采購員,和戰士一同出去買菜。兩人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不遠的小山轉角處有一線黃糊糊的東西在動。“鬼子來了!”林天明叫了一聲,立即把子彈推上膛,就要瞄準射擊。戰士說:“不能打,敵人多,我們打不過,暴露了目標,大家都跑不掉。”林天明說:“我們不打槍,家里不知道有敵人進攻,部隊會受損失的!”他把戰士一推,說:“你快回去報告,我來對付他們!”說著,林天明沖了過去,舉起槍就是“叭叭”兩響。
敵人停了一下,仍照原方向前進。林天明罵道:“來吧!你不停下我就揍你!”說著,瞄準就打,一連打了幾槍,敵人倒下了兩個。敵人叫了兩聲,哨子一吹,展開隊形,分兩路向林天明包抄過來。
“好吧,你來我退,看我把你調得遠遠的。”林天明很高興,一直把敵人引了里把路遠。等他回頭,敵人突然不見了。他沖上小崗嶺一看。啊!敵人又向師部方向去了。那么多人,還有騎馬的哩!他覺得自己的任務沒有完成,調不開敵人就是失職,于是把槍一背,摸出兩個手榴彈,向敵人沖去。“轟轟”兩響,煙塵起處,一個持刀的敵人從馬上跌落下來,馬前馬后也有幾個敵人倒下了。這一下像搗了馬蜂窩,敵人嗥叫著向林天明撲過來,不斷地打著槍。好在林天明熟悉地形,隱蔽及時,未被打中。他和敵人周旋了半個小時,才從小道跑回團部。
領導這時已得到了情報,日軍從南京、江浦、銅陵抽調了部隊,以一一六師團為主,共6000余人,在蕪湖、荻港等地秘密集結,然后由巢縣、東關、實安、開城橋、橫文橋、盛家橋、黃姑閘等處,分八路奔襲巢無中心區,企圖把七師首腦機關和在巢無地區的主力部隊聚殲于銀屏山區。
當時,師部正在召開干部會議,曾山同志正在傳達軍部指示。情況發生了,師部當機立斷,通知各部立即停止工作,轉入反“掃蕩”的作戰準備,主力部隊掩護埋藏物資和疏散人員,把退入山區的機關、群眾組織起來,分路突圍。
獨立團以一營插向石澗埠,二營開向白湖以東嚴家橋以西防御,三營則由團部率領至青南峰一線阻敵。迫擊炮等武器,因無彈藥,就地掩藏。這時,大王家、銀屏山、石澗埠等地,到處是激烈的槍聲。一營在開赴石澗埠途中受阻,亦折回青南峰一線。這里是銀屏山隘口之一,在后方尚未準備好之前,不能放棄。團部正率領三營在此激戰。部隊打得非常堅決,暫時阻止了敵人前進,爭取了時間。晚上,團部率領一營、三營向姥山懷、高林橋方面突圍,一天一夜的戰斗、行軍,十分疲勞,又餓又冷,都在泥濘中掙扎前進。到達姥山懷一個比較隱蔽的山溝停下時,天已拂曉。看看地圖,才發現只翻了一座山,行程不過15里。
團長走上山頂,忽然發現山后面分布著許多帳篷,日軍已經起床了。他剛回頭,偵察班長林天明又來報告,說高林橋方面的敵人也已出動,約有700余人。顯然,繼續隱蔽已經不行了。團長馬上讓林天明通知部隊放下飯碗,占領有利地形投入戰斗。
敵人一開始就以機槍、擲彈筒射擊,并組織連續沖鋒,但一直未能攻上山。他們知道這是新四軍的一支主力部隊,就指揮炮火轟擊。有兩架涂著膏藥徽號的飛機也飛臨上空,對一營、三營陣地實施掃射轟炸。攻擊的兵力增加到了1000余人。激戰中,敵人遺尸累累。三營長負傷了,由教導員繼續指揮全營作戰。這些新編成的部隊,雖然未經過正規訓練,但卻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連續戰斗了八九個小時,陣地始終屹立不動。
天晚了,他們留下一個班掩護,主力翻過山嶺,轉移到巢湖邊的小松林中隱蔽,安置傷員,準備突圍。
團部決定采取“敵進我進”的戰術,準備突入敵后打擊敵人,以便把敵人調出根據地。于是,一營由團政治處主任闕中一等率領朝槐林嘴方向突圍,團部率三營北渡巢湖。他們走出松林,已是雨過天晴,借著星光,但見白茫茫一片湖水橫在眼前。團長把偵察班長林天明找來說:“你們在一個半小時之內,找幾只船來,保證全營渡湖。”這個任務是很艱巨的,因為在敵人“掃蕩”前,早已將巢湖中的大小船只封鎖或破壞。但林天明卻向首長保證,堅決完成任務。
過了一個半小時,他們果然找來了三只大風船。船雖已破舊不堪,篙槳不全,但還可以勉強使用。指揮員隨即下達命令:“上船!”
三只船載著團指揮所和三營300多個抗日健兒,在寒冷刺骨的湖風中向北駛去,沒有人聲,沒有燈火,許多人被疲倦引入了夢鄉。
突然,團指揮所所在的船咔嚓一響,酣睡的人全被撞醒了。“不好,船破了!”水像噴泉一樣涌進船艙,只好分乘到另外兩只船上去。
兩只超載的船艱難地北駛,也都漏水了。有人喊:“大家快劃,劃到淺處去!”不久,兩只船裝了滿倉的水,一齊擱淺在暗灘,再也不能前進,也不能后退了。這里離岸邊最近的地方也有三四里路,夜霧沉沉,什么也看不見。
如果在這里等下去,拂曉時,敵人的巡邏汽艇到來,后果就難以預料了。有人提出堵洞戽水,但徒勞無功;有的提議鳴槍求救,但這等于向敵人送了情報。時間不留情,焦急鎖住了兩船人的心。
突然有人擠到團長面前:“團長,我會水,我去找船。”這是一個指導員的聲音。“對!我也去!”接著又有兩個人站出來,為首的一個是偵察班長林天明。
這時是陰歷二月,淺水的草樁上還有薄冰,人又餓又累,到水里去游三四里路,不說淹死,恐怕早已凍壞了。團長看到這些可愛的部屬,可敬的革命同志,怎能讓他們帶著一片忠心葬身于巢湖呢?于是他說:“等一等,如果有漁船來,我們還是有救的。如果敵人來了,我們就和他拼,拼死也比凍死、淹死好。我們生在一起,死在一起,革命者的鮮血不會白流的。”
但是,就是在團長本人心里,也知道等下去不是一個辦法,可一時又沒有想出比游水上岸找船更好的辦法出來。這時,林天明激動地說:“首長,請你相信我,為了團首長和全營同志的安全,為了早日把敵人調出根據地,我堅決要求去執行這個任務。就是犧牲了,這也是為了革命,為革命犧牲是光榮的。請首長把我的名字在烈士簿上記一筆就行了!”說完,把衣襟一拉,撂下棉衣:“首長,請你們等候勝利的消息吧!”說完,撲通一聲跳入湖中,隨著又有兩個偵察員也跳了下去。只見水花四濺,三個黑點涌向那茫茫水霧之中。全船肅然,沒有半點聲音。
等啊,等啊!快天亮了,人們都在等待著船影。突然有人報告:“東北方向有水響!”大家都緊張起來。指揮員聽了聽,下令作好戰斗準備。大家占據了射擊位置,子彈上了膛,戰士們的手中都拿起了手榴彈。
一會兒,湖上出現了帆影,是船來了。近了,看到人了,問道:“干什么的?”“打魚的。”大家等著,一會兒,三只船靠攏了。船頭上一位老大爺哈哈大笑說:“同志們啊,快上船吧!我們是專門來接你們的。”團長問明了情況,指揮大家上了船,繼續向巢湖北岸駛去。
原來林天明等三位偵察英雄在巢湖冰冷的水里,咬著牙游呀游,游到湖邊時,早已渾身發麻,沒有力氣了。林天明爬到湖岸上,冷風一吹,不由自主地僵直地倒在路邊。不久,地下黨一個交通員經過這里,發現了他,摸摸還有熱氣,把他背到老百姓家里,用棉被把他包著烤火,灌了姜湯,林天明這才慢慢蘇醒過來。但這時林天明還不能講話,他只張著嘴巴,焦急地打著手勢,好久大家才猜出了他的意思,派船來救。
團指揮所帶領全營上岸時,林天明已經恢復了知覺。當他看到團長時,十分沉痛地說:“首長,一同下水的另外兩個同志都光榮犧牲了,我沒有能夠把他們救起來!”許多同志都暗中抽泣,團長也擦擦眼睛說:“同志們,兩位同志有著犧牲小我顧全大我的偉大精神,這是我們革命軍隊的光榮傳統,是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發揚的。我們一定要振作起來,化悲痛為力量,給敵人以更沉重的打擊,力求早日勝利地回到根據地去,早日打敗日本帝國主義!”
當時,巢北有一支約100余人的巢無支隊在活動。大家會合后,換上了便衣,發動民兵配合,第二夜就向炯湯河、長源鎮一帶的敵偽據點進攻。由于動作迅速,部隊士氣高昂,每戰均獲全勝。他們又利用當地的群眾條件和社會關系擴大宣傳,幾天之內,聲勢傳遍巢北。這里槍聲,那里報警,敵人手忙腳亂。在這同時,和含、沿江、皖南等各個支隊,也趁敵人后方空虛,紛紛襲擊敵偽據點。經過兩周的戰斗,殺傷敵偽軍500余名。地方武裝與民兵也廣泛展開“麻雀戰”。
敵人見后方到處冒煙,警報頻傳,在山區里搜索了兩三天,不得不退回烏龜殼去。這一次的大規模“掃蕩”遂被粉碎。已被提升為七師獨立團機關特務排排長的林天明,帶領全排隨團機關又回到了中心區,準備迎擊敵人的新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