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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軍·紀實》
《鐵軍·國防》
童年回憶
作者:陳廉之 責任編輯:王月紅 來源:《鐵軍》 日期:2015-05-08 瀏覽次數:7824
我的老家在皖東天長市南鄉小鎮,那里老百姓勤勞善良,家家戶戶過著平平靜靜的日子。
1939年,日寇占據了天長城,災難降臨到小鎮老百姓的頭上。從此,鎮上的老百姓開始跑反過日子。到了傍晚,街上人成群結隊逃到鄉下去藏身,第二天清晨再一起回到街上做生意。那時,鄉下的農民,雖然住得不寬敞,但是非常熱情地接待街上逃難來的人,讓房子,搬稻草,幫助他們打地鋪,還燒水供他們用。
就這樣一連跑了一兩個月,也沒見日本鬼子來。跑累了、跑煩了、麻痹了,大家都慢慢產生了僥幸心理,又已屆寒冬臘月,認為鬼子不會下來了。
哪知,寒冬臘月的一個夜晚,全鎮的人正沉浸在甜蜜的睡夢中,突然被街上一陣陣皮靴咔喳咔喳腳步聲、馬蹄聲驚醒,人們知道鬼子來了,慌慌張張、顫顫抖抖地忙穿衣裳,準備逃跑。可是日本鬼子早巳放滿了崗哨,—個人也沒逃走。我們全家人只好烏燈黑火地擠圍在一起。
大約一個小時后,鬼子放火了。街西小學校、街南火星廟一片火光沖天,照得小鎮如白日一般,房屋燒的一陣陣咯喳咯喳爆裂聲傳到人們耳中,嚇得人們心驚膽顫。東方發白,鬼子逐門逐戶搜查,把全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統統趕到街北周家稻場,不少婦女臉上涂滿鍋煙黑灰,男的把帽子拉到頸脖,誰也認不出誰來。
稻場上殺氣騰騰,日寇在四周架起了機槍。一個鬼子、一個翻譯,開始向人們訓話,什么“皇軍大大的”,什么“效忠天皇”……訓話的那個鬼子邊訓話,邊用右手握著一把刺刀指向東北角。那里有棵大樹,綁著一個不知從何處抓來的年輕人,旁邊站著兩個鬼子唆使著一條兇惡的狼狗,一口一口把那個年輕人活活咬死。
這次“掃蕩”,街上當天就死去兩個婦女:一個遭輪奸而死,一個遭強奸自殺而亡。原來很太平的小鎮,頓時變得凄涼了。多少天,小鎮上無一人家煙囪冒煙。此后,每到傍晚,街里人又開始成群結隊往鄉下逃難……
又一次,是在1942年大年三十,各家各戶都把煮熟的咸豬頭擺在家中祖先牌位前供祭,點燭、燒香、磕頭。我們家是大戶人家,四代同堂,全家20多人,正在輪流跪拜叩首。忽然,街里傳來一陣叫喊聲:“鬼子來了!”全家人聽到這消息,什么事也不做了,什么東西也不要了,撒腿就跑,拼著命一口氣跑離街頭。家家戶戶的年貨被鬼子一搶而空,大人嘆氣,小孩哭。
現在如果把當年發生的事情,講給今天的孩子們聽,孩子們會以為是天方夜譚。比如,那時候如果有兩個人正在街上吵架,而且吵得難解難分,只要聽說鬼子來了,吵架就會立刻停止,撒腿就跑;有幾位好友在飯館聚會,猜拳行令,興高采烈,只要聽說鬼子來了,立刻一轟而散;街上小攤販、叫賣的,生意做得正紅火,只要聽說鬼子來了,什么東西都不要了,逃命要緊;正在浴室洗澡的人,剛泡進熱水池,只要聽說鬼子來了,急忙跑出水池,只穿上短褲,夾著衣裳光巴脊梁就跑;在理發店理發的人,頭發才剪掉一半,只要聽說鬼子來了,半邊光頭半邊毛頭,撒腿就跑。生活在恐怖中的人們為了活命,一切都不顧了。
俗語說:“螳螂降土蟈,一物降一物。”莫看日本鬼子在老百姓面前逞兇霸道,他們只要聽說游擊隊或新四軍就會嚇得失魂喪膽。街南頭有一位銅匠,名叫蘆啟銀,此人識字不多,但他手藝精巧,會修理槍炮。那時,游擊隊都是用的破槍破炮,需要修理,凡是破槍破炮經過蘆師傅修理后就成了好槍好炮。在當時,蘆師傅家成了游擊隊的地下修理所,一般白天不敢公開把槍炮拿出來修理,每到夜晚蘆師傅就開始修理槍炮。一天傍晚,蘆師傅修理槍炮時走火了,一聲槍響,竟把剛進街北頭前來“掃蕩”的鬼子嚇跑了。日本鬼子最怕游擊隊,鬼子每次“掃蕩”只占街頭,從來不敢踏進鄉村一步,所以街上人跑鬼子反只要跑離街頭兩華里之外,鄉下就是安全區了。
回首往事,當年國家貧弱,遭外敵侵略欺凌,人民過著苦難的日子。喜看今朝,人人安居樂業,多么幸福。我們一定要以史為鑒,勿忘國恥,上下一心,加快發展,使我們的祖國繁榮富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