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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軍化敵為友 日俘覺醒反侵略
作者:方征 責任編輯:趙雨希 來源:《鐵軍》 日期:2016-05-05 瀏覽次數(shù):7832
抗戰(zhàn)時期,新四軍俘獲的一些日軍戰(zhàn)俘在“優(yōu)待俘虜”的政策感化下,恢復(fù)了人性,摒棄了效忠天皇、擴張侵略的武士道精神,有些人還參加了新四軍,甚至犧牲在了反侵略戰(zhàn)場上。
橫川堀本:從寧死不當俘虜?shù)綋碜o新四軍抗戰(zhàn)到底
橫川堀本是1940年3月新四軍挺進縱隊橫穿江蘇天長——揚州公路封鎖線時,在與日軍一個中隊遭遇戰(zhàn)中俘獲的。堀本剛被俘時,怕被新四軍挖眼割耳,也怕他的家庭因此遭受日本地方政權(quán)的迫害,心里長時間忐忑不安。敵工科長陳超寰曾是日本明治大學留學生,他首先用日語和堀本溝通,讓堀本知道新四軍是有文化的軍隊。隨后,陳超寰向他宣傳對俘虜?shù)膬?yōu)待政策:凡放下武器的敵人,一律不殺、不打罵,還有物質(zhì)上的優(yōu)待,每月發(fā)一條香煙,一斤白糖。堀本親見新四軍官兵一致,軍民親如一家,再想想日本軍隊,新兵要替老兵洗衣服、擦皮靴,小兵見到官長還動不動就挨拳腳。和新四軍接觸后,堀本慢慢覺悟了,他認為日本發(fā)動的侵華戰(zhàn)爭是非正義的,中國的抗戰(zhàn)有人民支持,會勝利。堀本穿上新四軍軍服后很精神,誰也認不出他是日本兵。有鄉(xiāng)村里的姑娘、兒童知道堀本是日本兵,都好奇地圍著他指指點點,低聲說:“日本鬼子兵!”堀本把大拇指一豎:“我的新四軍的!”引來一陣大笑。
有次召開軍民聯(lián)歡晚會,在農(nóng)家打谷場上,大家用幾張八仙方桌拼成一個舞臺,晚會上除了演戲、唱歌,還有民主人士、開明士紳上臺演說。堀本則代表日軍反戰(zhàn)戰(zhàn)士上臺講話,他用日語講,陳超寰在一旁翻譯:“我反對日軍野蠻侵略中國,燒殺殘害中國老百姓。中日是兄弟,我擁護新四軍抗戰(zhàn)到底,爭取最后勝利!”會場群眾聽了,紛紛熱烈鼓掌。曾經(jīng)的侵略者擁護新四軍抗戰(zhàn)到底,比任何人的宣傳都更有力。
戰(zhàn)地服務(wù)團的道具擔子,由一名朝鮮啞巴兵挑著。他是在江南一次戰(zhàn)斗中被新四軍抓到的。他身材魁梧,像個大力士。最初戰(zhàn)士們認為他是裝啞賣傻的日本兵,后來才知道是日軍軍官為了防他逃跑,令軍醫(yī)用藥物把他弄啞的。朝鮮成為日本殖民地后,日本軍國主義者的殘酷統(tǒng)治激起朝鮮人民的仇恨。朝鮮啞巴兵一見到堀本,就拉著堀本看他畫畫,只見他用樹枝在地上畫出太陽旗,然后在旗上用力打××。啞巴兵還在地上用泥沙把日本四島畫成一條船,把朝鮮半島畫成一個靴子,用自己的腳踩沒象征日本的泥沙船,向他說明,一個民族永遠征服不了另一個民族。
岡本原是日軍九二步兵炮炮手。師部繳獲有九二步兵炮、山炮,他被送去師部當教練。田畑、香河留在三分區(qū)即一旅政治部敵工科,兩人的照片至今還掛在安徽涇縣新四軍軍部紀念館里。
田畑是日本九州鹿兒島指宿郡小港村人,出生在一個貧苦的漁民家庭,會修理船上機器。1938年6月,在安徽蕪湖的一次戰(zhàn)斗中,他子彈打光了和新四軍拼刺刀,身負重傷,戰(zhàn)士們把他抬上擔架,他翻身從擔架上下來企圖自殺。按照日軍的戰(zhàn)場習慣,不能帶走的重傷員就補一槍打死了事。但新四軍戰(zhàn)士又耐心地把他用繩子捆綁在擔架上,抬到后方醫(yī)院。田畑感謝新四軍醫(yī)護人員給了他第二次生命。1939年冬,他毅然和其他幾名日本兵宣布加入新四軍,戴上了“N4A”臂章。敵工科長陳超寰說,田畑是超齡服役的老兵,他可以稱其他幾名日本兵為“君”,只有長者對晚輩才能稱“君”,別的日本兵要稱田畑為“様”。
1945年4月,蘇中二分區(qū)新四軍部隊在東臺海邊捕獲了一艘被擊傷的日軍海運船,田畑負責修理,濱中政志協(xié)助他。兩個月后,船終于可以航行了。可田畑不放心,留在船上觀察。6月的一天,日軍派飛機搜索這艘海運船,發(fā)現(xiàn)目標立即掃射轟炸。田畑水性好,立即跳海,當他發(fā)現(xiàn)船上還有受傷的中國同志,又游回去營救。田畑不幸中彈,手里還抱著一名負傷的中國同志,他們一起沉入黃海。
香河學中文的精神,也激起了敵工科幾名干事王壽康、朱榮、薛渭陽、方征學日文的興趣。陳超寰教大家唱了一首《歡迎參加新四軍》的日文歌,歌詞是在延安的日本反戰(zhàn)作家鹿地亙先生所作,俞萍譜曲,大意是:
我們都是勞動者啊!我們現(xiàn)在覺醒了。放下手中的槍吧,你放下,我也放下。我們的去處喲,就是到新四軍那邊去。歡迎參加新四軍!
1941年3月,如西縣石莊鎮(zhèn)民兵送來一名南浦十二混成旅團士兵古賀初美。他從石莊據(jù)點背著一支步槍下鄉(xiāng)找花姑娘,不料遇到民兵飛虎隊。古賀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開槍,他看到過新四軍的文字宣傳品,知道新四軍不殺日軍俘虜,就把槍繳了。幾個民兵把他送到一旅政治部敵工科,古賀到敵工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新四軍不殺日軍俘虜兵!”古賀的到來,給了新四軍一個信息:送進日偽據(jù)點的日文宣傳品起作用了。
福田入伍前是東京的五金工人,家有老母和新婚不久的妻子。他雖身材魁梧,卻因想家而不思飲食,常發(fā)高燒。行軍時,他把手搭在方征的肩頭上,背包由其他日本兄弟代背。
福田身上藏有日本郵票,被俘后曾偷偷給東京家里寄去一封信。信里說,自己在戰(zhàn)斗中身負重傷,被一個中國農(nóng)民救護,傷已治愈,因丟失武器不敢歸隊。當時,旅直屬隊駐防海安,敵工科駐在愛國老人韓紫石府宅。一天,陳超寰科長拿著一封日本東京的航空信交給福田,福田見到家信驚喜交集,他拆開信后直掉眼淚。信是妻子寫的,大意是:
我心慌意亂極了,用顫抖的筆,給您寫這封信,字跡潦草,請您原諒。在收到您來信之前,區(qū)公所送來通知單,母親和我見到區(qū)公所來人,恐慌得發(fā)抖,非常懼怕、痛苦,不知道送來的紙條上是您在戰(zhàn)斗中陣亡,還是遭到什么不幸的事。幸好通知單說您在一次戰(zhàn)斗中失蹤,無論如何失蹤不是陣亡,總還有活著的一線希望,哪怕是非常渺茫的希望,母親和我每天都為您祈禱,讓菩薩保佑您,您即使非常殘廢了,也還希望您回國和一家團聚。
現(xiàn)在接到您的信,知道您確實活著,母親和我都放心了。您出征后,我們家的生活日趨困難,母親和我靠織編帶子(和服上用的)維持生活,水多米少,糊口而已。不過不管生活如何苦,命運如何惡,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總是您的妻子。
幾年后,日本投降。許多年后,福田在日本已是子孫滿堂的耄耋老人。回首往事,福田和他的夫人還時常記起這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