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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征——細節(jié)決定勝利(三)
作者:吳東峰 朱繼紅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16-07-08 瀏覽次數(shù):7845
李堅貞,在長征中任總衛(wèi)生部干部休養(yǎng)連的指導員。此外尚有許多女醫(yī)生及無線電臺的女話務員,都與一般戰(zhàn)士共同甘苦,行起軍來疾走如飛。
長征路上某日,余天云因坐騎馬肚帶松了,于馬上摔下。余大怒,一槍斃了馬夫。為教育余,張國燾革其軍長職務,并調紅大學習。1936年4月上旬,紅大進駐丹巴縣西北革什扎河邊的大桑地區(qū)。余天云趁過丹巴馬河時跳河自殺。
胡奇才將軍認為余天云是位很能打仗的軍事干才,戰(zhàn)功卓著,為人耿直,敢說敢當,但個性強,脾氣急躁,常沖撞張國燾。余天云自殺是張國燾迫害所致。當時已負傷的余天云不滿張國燾對他的處置,過丹巴馬河鐵索橋時,就勢從擔架上往橋下一滾,掉下了滔滔急流。而任榮則認為,余天云軍閥作風嚴重,自食其果。張國燾很多事情不對,但這件事并沒有處理錯。
胡炳云將軍長征過草地第一次見許世友軍長,差一點被殺。當時師長叫胡集合部隊,集合好后胡向師長報告。師長正與一位黑矮個子談話。胡跑到跟前。黑矮個見到陌生人,眼睛一瞪,伸手就拔槍。胡拔腿就跑。后師長告訴胡炳云,黑矮個是許世友軍長,把你當成奸細了,幸虧你跑得快,不然小命就沒了。
許世友的酒量聞名紅四方面軍,一碗酒端起來兩三口就喝光,每喝必醉。他對自己在少林寺那段經歷從不隱諱,常說:“我是吃肉喝酒的和尚。”胡奇才回憶說,長征前夕,許世友任九軍副軍長兼二十五師師長,他常在防地清江渡盡地主之誼,分別邀請兄弟部隊將領喝酒。
紅四師師長洪超1934年才25歲,很能打仗,就是工作方法有些簡單。王平曾回憶說:“長征出發(fā)前,洪超師長打電話讓我們派人去領槍,我向他報告說,團里每個戰(zhàn)士都扛兩條槍了,現(xiàn)有的槍都背不完,還領槍干什么?他說,你就派一個排來,能背多少就背多少。我說,部隊馬上就要出發(fā)了,派個排去怕趕不回來。這么一說,洪超師長火了,在電話里罵起來,并說要槍斃我。黃克誠政委在他旁邊把電話接過去,問清了我們的情況才算了事。”
女性
毛澤東夫人賀子珍在長征途中沒有與他一道行軍。當時紅軍規(guī)定極嚴,夫婦不能在一起。參加長征的紅一方面軍中有30名婦女干部,女護士和女勤務兵寥寥無幾,30名女干部中無一人在長征中犧牲。但并非其他各軍都是如此。紅四方面軍就有2000名婦女,還組成一個婦女獨立團,該團在長征中曾經歷了一些殊死的戰(zhàn)斗。
賀子珍由于懷孕,便與大多數(shù)婦女一起被分配在休養(yǎng)連。她只有在周末或在駐軍休整的幾天里才與毛澤東見面,而這種休整在初期是極少的。從井岡山時期以來,“星期六晚上見面”的規(guī)定一直在執(zhí)行。若遇丈夫有病,妻子需要照顧丈夫,則可以例外。除此之外,這一規(guī)定在長征中從來沒有改變過。
剛過赤水河以后的一天晚上9時,在傅連暲醫(yī)生的看護下,賀子珍生下一個女孩,這是她生的第四個孩子。當時國民黨正在追趕紅軍,毛和紅軍總部凌晨4時就要撤離,因此無法作出照料嬰兒的適當安排,也不可能把孩子帶著一起長征。孩子生下來幾小時后就從賀子珍那里抱走,也沒來得及給孩子起個名字,只用一塊黑布把孩子裹著,連同一二十塊銀元托付給一對農民夫婦撫養(yǎng)。以后再也沒有打聽到那個女孩的下落。
賀子珍在赤水河渡口附近生完孩子后,又回到休養(yǎng)連。當她所在的隊伍抵達云貴邊界上的盤縣羊場時,遇到了敵人的空襲。“快!”賀子珍喊道,“快把傷員隱蔽起來。”大家還沒有來得及行動,一架飛機就俯沖下來,投下了一串小炸彈,并用機槍向人群掃射。好幾個擔架員被打死了。賀子珍看見一名受傷的干部正努力從擔架上往外爬。他是在婁山關受傷的團政委鐘赤兵。當那架飛機返回來再次攻擊時,賀子珍撲倒在他身上,一枚炸彈的彈片使她十七處負傷,包括頭部的一處重傷,她倒在血泊之中。她一連昏迷了好幾天。醒來后,她告訴護士不要讓毛知道她負了傷。她說:“他很忙,我不想讓他操心。”她要求醫(yī)生把她留在一個農民的茅棚里養(yǎng)傷。醫(yī)生不同意,用擔架抬著她上路,有時走到難行之處就背著她走。
有關婦女的規(guī)定有一個例外,即為朱德及其23歲的妻子康克清。在長征中,他們幾乎一天沒分開過。因為康克清是戰(zhàn)士、優(yōu)秀的射擊手,身帶兩支手槍和一支毛瑟槍。有時她肩扛三四支步槍,以幫助勞累的戰(zhàn)士。像大多數(shù)婦女一樣,她分到了一匹馬,但她很少騎。她背著額外的槍支徒步行軍。
康克清任紅軍總司令部直屬隊的政治委員,長征中她不僅背著手槍、皮包、軍用地圖、糧食等物,并且背自己的包袱毯子。她身體的強健,吃苦的精神,堪稱軍中女杰。在后河岸邊,楊定華曾見她將自己背著的皮包按于膝上,親自擬寫直屬隊渡河程序的命令。
長征結束后,康克清曾對海倫·斯諾說,長征并不十分艱難,“就像每天出去散散步一樣”。
紅軍一路上不時停下來,收割農民遺棄在田野中的青稞,收割時朱德總是打頭陣。隨軍工作的康克清等婦女們,也參加這種割麥勞動,她肩上至少背著一支槍和背包,手不停地揮動鐮刀,毫不比她丈夫遜色。
在出草地的第三天過后河的時候,鄧穎超正在患病。因河闊約10丈,深達3尺,所以部隊都停滯于河邊,鄧坐的擔架自然也停于密集隊伍之中。有不少中下級軍官都去看她,她喘息著向圍著她的軍官們說:“同志們,大家手牽著手過才好呀,這是過草地最后的困難了。”戰(zhàn)士們聽到她的話無不動容,提高了渡河的勇氣。
長征中,蔡暢身著紅軍制服,腳蹬草鞋,腰帶上掛著一支手槍,風姿綽約。紅軍戰(zhàn)士們看到她齊聲喊道:“大姐,給我們唱支歌吧!”蔡暢笑著問:“唱什么呢?”“唱《馬賽曲》。”蔡暢回答:“好吧!別喊了,我給你們唱。”楊定華回憶說,當時雖然聽不懂歌詞,但大家都受到了感染和鼓舞。
蔡暢對于長征沒有任何怨言。正如李伯釗所說,她意志堅強,給她備了一匹馬,但她很少騎,而是讓給傷病員騎,她認為他們更需要馬。那時,她24歲,身材纖瘦,但她翻越了五嶺,她和劉英一道行軍,也像劉英一樣,不僅翻越了五嶺,并且在漫長的二萬五千里崎嶇道路上進行宣傳鼓動,提高長征戰(zhàn)士們的士氣。康克清把蔡暢講的故事和笑話稱為“精神食糧”。
楊尚昆的夫人李伯釗個子矮小,美麗活潑。過湘江有困難,因為個子不高,江水可能會漫過她的頭頂,無法趟水過江。劉伯承看到了,急忙讓她揪住他的騾子尾巴過江。
李伯釗對懋功有著一段辛酸的記憶。那里有一位19 歲美麗活潑的叫廄香的女子找她要求加入紅軍。她叫李伯釗“大姐”,懇求讓她參加紅軍。當時的紀律很嚴,規(guī)定不再吸收婦女。廄香態(tài)度十分堅決,晚上就睡在宣傳部辦公室的地板上。李伯釗去找李富春(蔡暢的丈夫)。她說這個姑娘無父無母,非常窮,堅決要求參加紅軍。在李伯釗的請求下允許讓這個姑娘留下。廄香在隊伍里幫著背東西,能在沒有食物的地方找到食物。她性格爽朗、活潑,為李伯釗及其助手們做了不少烙餅和其他好吃的東西。但她在過草地時在荒野里迷了路,再也沒有回來。
張琴秋負責指揮紅四方面軍的婦女團。她的丈夫陳昌浩是四方面軍的政委。她也生過一個孩子,留下來給了別人。青年團領導人何克全(凱豐)的妻子廖似光也是如此。他們把孩子留在一戶農民家里。起初,這家農民不愿收養(yǎng)。最后還是被說通了。
紅六軍團軍團長蕭克的漂亮妻子1936年初懷孕了。當時六軍團正在前往同第四方面軍會合的途中。7月初部隊正過草地,專門為她圍出3米見方的一塊露天地,四面的“墻”約有1.5米高。她在那里生了一個男孩。蕭克回憶道:“當時生得還相當順利。一兩天后她又騎馬行軍了。”她和孩子平安地到達了延安。孩子成了有名的“草地嬰兒”。1936年底孩子被送到湖南常德附近的祖母家里。后來死于日本人發(fā)動的細菌戰(zhàn)中,當?shù)厮勒叨噙_1萬余人。
紅九軍軍長羅炳輝的妻子張明秀隨他一起參加了長征,是參加長征的纏足女子(自幼纏足)。張明秀用她這雙傷殘的(小)腳走完了二萬五千里路程。這比男人所面臨的所有考驗都更為嚴峻。此外,她還懷了孕,在長征途中生了個孩子。
當時在胡耀邦身邊工作的肖月華長得并不漂亮,但她賢惠壯實,便成了李德的“出征夫人”。在紅軍控制蘇區(qū)期間,他們一直住在一起。長征開始后,她像大多數(shù)婦女一樣,被送往休養(yǎng)連。肖月華和李德都不識時務。他們不僅自己吵架,肖月華還與周圍的女同志吵架。周恩來的夫人鄧穎超和康克清等人費神費力,平息風波,但都無濟于事。肖月華隨李德到延安后生了個兒子,長得挺黑,毛澤東開玩笑說:“這可無法證實日耳曼民族優(yōu)越的理論了。”
女紅軍危秀英回憶說,紅軍長征中,她與一位年輕戰(zhàn)士趟水過河時,竟引起戰(zhàn)士的驚慌。這位戰(zhàn)士喊道:“你受傷了嗎?”危秀英馬上意識到,他看到了她的月經排血,而不知道婦女還來月經。據(jù)傅連暲大夫估計,紅軍戰(zhàn)士中約54%的戰(zhàn)士都在24歲以下。99%的人未曾有過性生活的經歷。
紅軍開始長征前夕,劉英只有26歲,不到1.5米高,嬌小瘦弱,雙眼奇大,如“洋布娃娃”。海倫·斯諾曾言:“無法想象劉英在長征途中是怎么沒被大風刮走的?”后來劉英與洛甫結婚時,亦如是說。
長征途中,男女紅軍還有一種志同道合和患難與共的精神。身材嬌小的劉英(當時尚未與洛甫結婚)說,男男女女在一起工作,根本沒有兩性那種感情。“有時,”劉英說,“我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在一起生活,有時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我們都不脫衣服。敵人離得那么近,我們又是那么累。我們找不到睡覺的門板,精疲力竭地一頭倒在草堆上便睡著了。”
1936年9月,劉伯承與汪榮華于甘南休整期間結婚。地點在成縣境內清源河畔的曲子鎮(zhèn),婚禮簡單樸實。汪榮華1935年6月中旬一、四方面軍于懋功會師時與劉伯承相識。劉伯承與汪榮華婚后不到一周,于行軍途中遇敵機空襲,倆人剛臥倒,一炸彈于身邊爆炸,劉臀部負傷,汪小腿亦負傷。當時汪見劉傷重,心中焦急,劉安慰她說:“負傷沒啥,革命哪有不流血的!”
李堅貞,在長征中任總衛(wèi)生部干部休養(yǎng)連的指導員。此外尚有許多女醫(yī)生及無線電臺的女話務員,都與一般戰(zhàn)士共同甘苦,行起軍來疾走如飛。但在后河岸邊卻有個別的女紅軍不得不求援于男人牽著手才敢渡河,據(jù)她們說這是破題兒第一次。然而她們從來不甘落于人后,仍都隨著隊伍渡過后河。
對危秀英來說,爬雪山和過草地是長征中最艱難的時刻。她說:“過雪山后,我便不來月經了,許多的婦女都是如此。”
像紅軍中其他人一樣,危秀英在進入草地之前就準備好了糧食。但糧食不夠吃。她揀了些可食用的植物,吃炒過的青稞麥粒。她和她的朋友們用手從火里直接取出燒好的青稞粒。很快她們的臉也變黑了。危回憶道:“我們大家都長了胡須。”
危秀英過草地時搭救了好幾個女同伴的性命。那天,她去給藏族婦女做宣傳工作,回來時,發(fā)現(xiàn)同屋的伙伴給她留下一些蘑菇湯,她嘗了一口就放下了,味道太苦了。她發(fā)現(xiàn),她的同志們全都躺在地上,好像都已睡下了,她大聲地嚷道:“往里點,給我讓個地方。”可是,她們睜大著眼睛,看著她,誰也不說話,也不能動彈,她們全都癱在那里。她趕快取來冷水,潑在她們身上,使勁搖晃她們,她們終于醒過來了。她責怪她們說:“你們可真是好同志,把蘑菇都吃光了,只給我留下點苦湯!”她哪里知道,就是那些蘑菇使她們癱倒了。
長征快到甘孜的某日夜,張國燾貼身交通隊少數(shù)人,伙同幾個彩號,闖進工兵營住所,圖謀不軌。羅榮桓的夫人林月琴當時任工兵營營長,她果斷向女兵們下令:“把他們轟出去!”紅軍女戰(zhàn)士們奮起自衛(wèi),一時間,運送物資、彩號的拐杖都成了武器,結果,那些家伙被打跑了。張國燾聞此事不悅地說:“這還了得。”下令撤消林月琴營長職務。
林月琴回憶說,工兵營的女紅軍下了雪山后,大部分都得了雪盲癥,眼睛紅腫,什么也看不見了。第二天行軍,大家只好一手拄棍,一手搭在前面同志的背簍上,排成一路縱隊,在漫天風雪中,緩緩向前移動。
彭素在長征中任紅四方面軍紅軍總醫(yī)院司藥主任。1936年夏二過草地時,不幸得了傷寒,口腔出血,大便帶血,一連幾天昏迷不醒,后被送到附近一戶老鄉(xiāng)家。某日,有兩位被俘國民黨軍醫(yī)官來勸她:“彭主任,部隊馬上要二過草地了,這可是兇多吉少啊!你年齡小,又是女的,還是暫時留下與我們一起另找出路吧!”彭素硬撐起病體怒問:“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兩醫(yī)官溜之。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