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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力激情憶當年——從港口暴動到黃橋決戰
作者:謝蓉 責任編輯:劉順發 來源:《鐵軍·紀實》2012年第3期 日期:2013-09-16 瀏覽次數:7867
新四軍老戰士姚力當年擔任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第一縱隊五團政治處主任,曾任杭州市委第一副書記、浙江農業大學黨委書記。如今,黃橋決戰勝利已經過去72年了,當年參加黃橋戰役的老同志一個個地駕鶴西去了,姚老則是當年參加黃橋戰役的團職以上干部中唯一健在的一位。
前年12月,我有幸到杭州的浙江醫院,拜訪了參加過黃橋戰役的新四軍老戰士姚力。當年擔任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第一縱隊五團政治處主任的他,曾任杭州市委第一副書記、浙江農業大學黨委書記。
姚老打開了話匣子
姚老是江蘇省南通市啟東人,1918年生。1938年參加抗日戰爭,1939年入黨,為了革命曾出生入死。新中國成立后,他擔任國務院總理辦公室秘書、綜合組組長。其間為周總理出席的“日內瓦會議“和“萬隆會議”負責前站工作。1973年起奮戰在教育戰線上,歷任國務院科教組、教育部負責人、浙江農業大學黨委書記和顧問,主要著作有《回憶日內瓦會議》《萬隆華僑保衛周總理》和紀實小說《周恩來在萬隆(紀念周恩來誕辰110周年) 》(與楓亞合著)。無論是戎馬生涯還是在文化戰線上,他的經歷都堪稱傳奇。在浙江醫院的會客廳,我們見到了已年屆93歲的姚老,對于我們的到來,老人家非常高興。他精神矍鑠,步伐矯健,談吐之間神采飛揚、思維清晰。當我與他談及黃橋戰役,并向他匯報新四軍黃橋戰役紀念地的規劃時,姚老說“我之前去過黃橋三次了,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感受,發展是日新月異啊!只是歲月不饒人,如果可能的話,明年開春,我想回趟老家南通,也想去黃橋看看,這片土地給我留下了太多的回憶……”說著便陷入了沉思,我們知道他是在整理思緒,兩三分鐘過后,姚老的話匣子一下打開了:
“要說黃橋,還得先從港口暴動說起。這是我人生的轉折,也是東進序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姚力陪同周總理參加萬隆會議
陣前暴動支援郭村保衛戰
我當年所在的國民黨二縱隊五支隊四大隊(前身是啟東抗日義勇軍),雖然囤身于二李(當時泰州的地方實力派李長江和李明揚)的部下,但是,共產黨的影響卻早在四大隊生了根。大隊長王澄、二中隊長范俠、三中隊長我,和其他十幾人已先后入黨;四大隊成立了黨總支,我任總支書記。在黨的領導下,四大隊一直保持著旺盛的抗日熱情,官兵團結,群眾紀律也好,這在兩李部隊是絕無僅有的。所以國民黨對我們這支一向很‘紅’的隊伍不放心。1940年春,日寇數次掃蕩新四軍挺進縱隊的大橋防地。而宜陵、泰州等地的二李部隊卻看著日寇不打,按兵不動。群眾對二李的部隊十分氣憤,四大隊的士兵個個要求參加抗日,表示不能讓抗日的新四軍部隊吃虧,都說‘我們到前線是來抗日,不是來給鬼子放哨的’。但當時四大隊迫于上面‘不準擅自行動’命令只能焦急、憤慨地‘待機出擊’。這一次,挺進縱隊因遭日軍千余人進攻,被迫北渡漕河,轉移到泰州西北的郭村進行修整。
此時,泰州城內異常緊張,反共投降氣氛日見濃厚,可謂‘山雨欲來風滿樓’。中共蘇北特委負責人惠浴宇秘密進泰州城,并給我們帶來黨的最新指示‘看情況,二李決心要破壞蘇北抗日局面,挑起反人民的內戰了!盡管如此,黨仍然竭力多做爭取工作。因此,四大隊應該提高警惕,萬一要被繳械,你們就堅決抵抗。但,切忌草率從事,隨時聽從黨的指揮。’
緊接著,二李將四大隊調離泰州,到興化地區的老閣一帶,接近韓德勤頑部的邊防地區,意欲隔絕我們可能和挺進縱隊的聯系,同時,隨時可以在四大隊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對付之。
6月28日,天剛蒙蒙亮,西南方向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炮聲。此時大隊長王澄帶來支隊部的命令‘我隊于今天午前開回支隊部所在地港口鎮待命’。這天晚上,支隊的黨總支書記朱群同志召集王澄、陶采臣、陳佐、范俠和我召開緊急會議,大家覺得,當前四大隊與其說是‘預備隊’,倒不如說是已經成為了‘階下囚’,不論二李此次反共能否成功,遲早是要對四大隊下毒手的。于是,一個重要決定就這樣醞釀在大家的腦海中:趁二李無暇后顧的時候,四大隊舉行反摩擦的暴動,既可以掙脫頑固派的枷鎖,實現救國的夙愿,又可動搖反共軍隊的軍心,增強我郭村守軍的力量。可是,沒有黨的指示,四大隊這樣做到底是否符合黨的統戰政策呢? 于是,決定派朱群、陳佐兩同志當夜設法進郭村和泰州,與黨取得聯系。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大家都是懷著焦灼、不安的心情度過的。
直到30日中午,泰州傳來消息,‘朱群被扣押了;同時正調一中隊長施佑宇率部赴泰州,增強城防。’這兩件事情,說明顏秀五(當時四大隊編入顏秀五的二縱隊五支隊)要對四大隊下毒手了。
事態緊急,為了不使一中隊的百十號兄弟再落虎口,我們商定:去投奔真正抗日的隊伍!決定 ‘當晚12點舉行暴動’。
是夜12點暴動開始,按照既定的部署,王澄、范俠、陶采臣以及十多位共產黨員分別帶部隊去解決支隊部、重機槍連,以及周圍的四五個保安隊、稅警隊;又派一個排負責割斷電話線,封鎖消息。另以一個排隨我留守營溪鎮作機動。
王澄同志帶著部隊先繳了支隊部警衛班的一式快慢機,旋即沖進支隊長陳東生家臥房,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陳東生乖乖地做了俘虜。
暴動,出乎意外的順利。那些支隊部的機關人員,本來就不滿李長江打新四軍,現在見四大隊暴動,都拾掇好行李出來了,保安隊和稅警隊的部分官兵,也愿意跟四大隊抗日。而四大隊的全體官兵,更是沒有一個人出現動搖、畏縮的,他們像掙脫囚籠的猛虎,以勇猛無畏的行動參加了暴動,表現了他們追求光明、堅決抗日的決心。
7月1日,四大隊接到了蘇北特委和挺進縱隊領導同意起義的指示,大家這是‘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這時的四大隊在蘇皖支隊的掩護下,進了硝煙彌漫的郭村,受到了葉飛、吉絡等領導和廣大新四軍士兵的迎接,這個在遠方飄泊多年的兒女,終于投入了慈母的懷抱。之后,跟挺進縱隊、蘇皖支隊一起擊退了頑軍的進攻。
郭村戰斗勝利結束后,四大隊編入挺進縱隊為五團,團長王澄,政委彭德清,我為政治處主任。
左起:姚力、王澄、彭德清
黃橋決戰中把后勤當前方
是年10月,我們這支部隊跟隨東進的新四軍主力參加了著名的黃橋決戰。”說到這,姚老似乎突然覺得渴了,端起水杯猛喝了兩口。其間我也曾想給姚老喝點水的,但沒忍心打斷他的思緒。
說到黃橋決戰,姚老的神情有些凝重:
“這可是一場惡仗,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典型戰例,也是打開華中抗戰新局面的關鍵一仗。
由于我們五團是新組建的部隊,好些士兵是從二李的部隊起義過來的,在決戰的時候我們主要負責后勤方面的工作……”
“還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記憶猶新:那就是葉飛司令員對新兵的寬容。大家都知道,新四軍部隊紀律嚴明是出了名的,槍就是戰士的生命,誰要是把槍弄丟了,那就是不要命了!但是郭村保衛戰勝利后,有一名從二李部隊起義過來的士兵,把自己的槍弄丟了。當我們團領導正在為處理這個事情矛盾的時候,葉飛司令員找到我談話,說你們這是新部隊,不能跟老部隊一樣,嚴格按紀律處罰聽起來不會錯,但考慮到剛剛起義過來的新兵如果在這個時候遭到殺頭的處罰,估計就會弊大于利了。聽得出來,葉飛司令員的意思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以后更好地開展統戰工作,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最后的處理結論是把這個戰士給放了,讓其戴罪立功。”
是的,這就是中國共產黨在統戰工作上的具體做法,每位領導都重視“人心向背”在戰爭中所發揮的作用。
這個下午,我們仿佛都回到當年炮火紛飛的戰場,回到了那血與火交織的歲月。臨離開前,我忍不住冒昧地向姚老提出了想與他合影留念的請求,于是就有了這張我和姚老的珍貴合影。
如今,黃橋決戰勝利已經過去72年了,當年參加黃橋戰役的老同志一個個地駕鶴西去了,姚老則是當年參加黃橋戰役的團職以上干部中唯一健在的一位,我們誠摯地祝愿姚老和夫人健康長壽。
姚力(右)、李英(左)夫婦同筆者謝蓉(中)合影
(作者為泰興市黃橋戰役紀念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