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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丹青里的“橄欖綠”
作者:黃建東 劉海瑞 責任編輯:李贊庭 來源:《鐵軍》2013年第8期 日期:2013-09-27 瀏覽次數:7834
她,擁有諸多頭銜: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協會員、江蘇美協理事、中國工筆畫學會常務理事、南京大學特聘教授……然而,她最中意的卻是曾經的“戰士”稱謂。今天,我們帶您走近畫家喻慧,一起感受——
見到喻慧,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你們怎么沒穿軍裝啊?”一個簡單的疑問,拉近了我們彼此間的距離。我們落座,簡單幾句寒暄后,話題便又扯到我們的07式軍裝,她從款式、質地和顏色狠狠地贊美了一番,我們真切感受到她對軍營生活的眷戀。
喻慧16歲便穿上軍裝成為解放軍中的一員,在總參某通信站擔任報務員工作。“看似不起眼的三年軍旅生涯,正值我人生觀、價值觀的形成期,對我人生影響蠻大的。”談及軍旅生活,她感慨頗深。也正是這三年的軍旅鍛造,練就了她執著堅守、耐心細致的品質,對她之后的藝術人生產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堅守,30年如一日癡情國畫
喻慧19歲退伍后投身繪畫園地。作為一個年輕新潮的女性,如何才能在充斥著功利、浮躁的社會環境中遠離喧囂,淡泊名利?
熟悉喻慧的人都知道,她的治學求藝,經歷了艱難崎嶇、風風雨雨,但她始終保持著戰士勇往直前、攻堅克難的堅定信念和頑強毅力。
繪畫是一項孤獨、枯燥的勞動,特別是那些在藝術道路上爬坡的人,尤為艱難。1987年夏天,喻慧創作寫生作品《梧桐》,一連畫了五天,終于將10多片梧桐樹葉,重疊地畫在了一起,作品完成之后,她卻不滿意。之后,她又細細觀察夏日院子里的梧桐樹,重新布局構圖,又畫了一張。一周后作品掛出來,還是不盡如人意。她不服輸,認真研究琢磨,反復構思,一個月之后第三次動筆創作,但還是事與愿違。三次跌倒在一片樹葉上,這對喻慧是一次不小的打擊,她回憶說,那種痛苦、無奈,無以言表,都感覺自己無路可走了。
即使這樣,喻慧始終沒有放棄。經過反復揣摩,她終于明白:單純寫生的繪畫,不過是“照相式”的復制。真正的藝術,是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創造。
喻慧在作畫
今天,仔細端詳喻慧的獲獎作品《掠影》,在簡單的“石+鳥”的構圖中,太湖石已不再是一塊石頭,而成為一個造型符號。石的堅硬質地和美麗紋理被細膩地描繪出來,在整體的畫面感覺中,它擺脫了自然的物質性,而被賦予了生命感。太湖石和鳥的組合中不夾雜別的陪襯,寂靜和優雅間顯露出一股雍容和溫潤之氣,造就了靜默樸雅的風格。她的一石一鳥,表達了她對生命的禮贊,對大自然的熱愛,對人性的堅貞。
上世紀90年代初,社會上刮起“出國風”。喻慧的好幾個親戚都在美國,頻頻向她拋出“橄欖枝”。但喻慧都拒絕了,因為她清楚,自己鐘愛的是中國畫,只有在祖國這塊沃土上,才能更加茁壯成長。
向上,保留心中的那盞“明燈”
喻慧的軍旅生涯雖然僅有短暫的三年時光,但她說,是部隊的大環境給了她積極進取、樂觀向上的陽光心態,讓她受益終生。
上世紀80年代初,中國工筆畫透露著悲觀與質疑的情緒,甚至有“頹廢”傾向。這種“灰色”色調具有很強的蔓延力,幾乎所有的國畫作品都能發現這種情緒的影子。喻慧也“從眾”地在作品中顯現著這樣一種色彩:在工筆花鳥畫中特地加深底色,在背景中加重陰影,故意給人一種悲情的錯覺。
談到那幾年的一些作品,喻慧說,當時畫畫非常認真,每張畫畫好之后,總是細細端詳,發現還是不滿意,其實是心靈深處不喜歡這種暗淡。
從這之后,喻慧的工筆花鳥畫愈發自然清新,陽光明快。仔細瀏覽這段時間喻慧的創作,給人一種蓬勃向上的感覺。在《正午》《春分》里,她畫了一批欣然的綠;在《野花遍地》上,她讓對比的顏色諧調在一個畫面,底色上有暖紅與冷綠的銜接,還浸透著石青與土黃的諧和;在《醉秋風》里,她又嘗試用粉加顏色調出的灰色調,來統一畫面,讓背景和物體漸漸模糊,這種朦朧而溫暖的感覺、細微的色差,非常適合盛開的花朵。《海棠》《玉蘭花開》也都是這樣,如同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優秀的作品,總讓人愛不釋手。早在1986年,就有人購買喻慧的畫了,但這么多年,她的經濟頭腦始終不見長進。“金錢讓一個畫家自信,但金錢也可能毀了一個畫家”,對于國畫市場,她有自己的認識,“市場接受自己的畫,能讓我很自信,尤其是可以讓自己在經濟上獨立。但是,我不會完全迎合市場的需求,做那些為了掙錢而重復自己機械勞動的事,這樣對我技藝提升是不利的。”
對于喻慧來說,單純為了錢,但時間浪費了,創作停滯不前,這是可怕的。2005年,喻慧的石頭畫市場很好,畫廊里的畫賣完了,很多人就上門求購。喻慧畫到最后,竟然哇哇大哭起來。她覺得自己“透支”了。喻慧內心純真,說得也真誠:“這兩年‘金融危機’了,但我舒服得很,全身心投入我的藝術中去了。”
即使年過半百,喻慧還在不斷進取。喻慧正在做一個宏大的創作計劃,她要畫一本《本草綱目》插圖。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是中華醫學的瑰寶,但里面的插圖很粗糙,喻慧就是想用寫生的手法,將其中的1000多種草藥畫成工筆畫,供醫學使用。她的想法,得到很多人的支持,江蘇省一位著名中醫主動找上門,為她提供支持。
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不少同行勸她放棄。有人對喻慧說,即使你一年畫100張,也得花10多年時間啊。對此,喻慧內心已經認定:“只要還能拿得動筆,我一定會堅持到底!”
創新,在突破禁囿中提升自我
喻慧學習古人有自己清晰的思考。她說,學習古人和表達自我,是一個并行的軌跡,在學習古人的過程中,自己的想法就會噴薄而出,壓抑不住。
喻慧的父親喻繼高,是著名的國畫家,很想將自己的畢生心得傳授給女兒。但喻慧似乎很叛逆,“他講究構圖完整,我就打破這個完整。我就是追求這個不完整,感覺是一個廣大的場景里截取的一個部分,就是局部的特寫”。
有時父親也不免埋怨,但她并不在意,繼續自己的“思維突破”。父親雖然無奈,但夜深人靜,仔細端詳女兒的作品,卻又不免從內心欽佩和贊嘆。
國畫大師徐悲鴻說:“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畫之可采入者融之。”喻慧非常贊同這樣的觀點,她悉心研究了中國花鳥畫的手法,漸漸將對古人的理解推演到了自己對繪畫特殊的領會與表現。
翻閱1991年付梓出版的《喻慧花鳥畫集》,栩栩如生的工筆花鳥畫,表面看似乎沒有多少線條來表現物象。仔細品味,其作品始終貫穿著以線造型的繪畫理念,處處浸透著線的優美旋律。喻慧創作大多是古典題材,但畫面中卻充滿著強烈的時代氣息,色彩絢麗協調,華麗古典而又顯露出瀟灑和時尚。
1997年,喻慧帶著自己的作品去英國展覽,大獲成功,作品幾乎被訂購一空。在英期間,她去了英國國家畫廊,看到印象派,看到畢加索,她意識到:要變,還要變,改變是符合時代的發展,符合人的審美需求。
2000年,喻慧去太湖游玩,深深地被太湖石震撼了。這一年,她又開始畫石系列,憑借自己嫻熟的技法,喻慧很快駕馭了畫石頭的手法。2004年,喻慧“石和鳥”的作品參加全國美展并獲銀獎。大賽評委老師這樣評價她:有一張花鳥畫非常突出,畫面整塊的太湖石,一只黑鳥像炮彈一樣重重地俯沖下來,塊畫的構成,動與靜、黑與白的對比,突破了我們固有的對傳統花鳥畫的概念。
近10年,喻慧的《掠影》《故園時光》《乘風舊游》等以石為主題的畫頻獲大獎,當談及緣何這么鐘情石頭時,喻慧說還有一層寓意:“石頭堅強和剛毅,富有靈性,不正是內心深處戰士的身影嗎?”
縱觀喻慧的從藝過程,就是一個不斷認識自我、戰勝自我的過程,一個無私無畏、突破傳統的過程。對自己藝術人生的期許,喻慧不知能達到什么高度,但她這樣說道,是軍營錘煉了我的品格,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始終還會像戰士那樣,在藝術道路上保持沖鋒的姿勢,以堅忍不拔的精神,超越自我,攀登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