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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軍女兵(4)
作者:鄧海南 姚 遠 蔣曉勤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2017年第5期 日期:2018-05-11 瀏覽次數:7827
長江邊。向瑞云和司徒芬芳俯下身去洗完臉再直起身來時,向瑞云那剛剛洗去煤塵的美麗的面龐讓王昌馥有驚艷之感,他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盛子鈺:“新四軍的軍長是葉挺將軍,他在華僑中威望可高了,我們就是來投奔他的,可是……我的大學兄為了救我,現在卻生死不明。”她的眼圈不禁紅了。
向墨衷安慰她道:“他能舍身掩護你,說明是個勇敢的人,上天會保佑好人的!走吧,我們去吃一點東西。”
長江邊。
向瑞云和司徒芬芳俯下身去洗完臉再直起身來時,向瑞云那剛剛洗去煤塵的美麗的面龐讓王昌馥有驚艷之感,他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向瑞云笑道:“老鄉,你發什么怔哪?”
司徒芬芳看著見王昌馥呆呆地看著向瑞云的眼神,脫口就說:“王昌馥,你發什么呆呢,是許仙看到了白娘子啊!”
說得王昌馥不好意思了,向瑞云打了司徒芬芳一下:“胡說什么哪!”
司徒芬芳趕緊往回找補:“對了,白娘子水漫金山的金山寺就是在你們鎮江吧?”
王昌馥:“你知道的還不少嘛?那你知道鎮江還有一座山叫北固山嗎?”
司徒芬芳:“知道,不就是辛棄疾詞里‘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的那個北固山嗎?”
正在談論的時候,身著棉軍裝、留著絡腮須子的馬靖平就在邊上看著他們。
馬靖平忍不住稱贊道:“看不出來,你們年紀不大,肚子里面的學問倒不少,居然知道辛棄疾的詞?”
司徒芬芳抬眼看著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別小看人好不好,辛棄疾是愛國詞人,他的作品我最喜歡了。”
馬靖平:“那你能背一點兒出來嗎?”
司徒芬芳:“當然啦,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馬靖平接了過來吟詠道:“年少萬兜鍪,坐斷江南戰未休!”他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年輕人問:“你們知道兜鍪是什么意思嗎?”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竟被問住了。
向瑞云對司徒芬芳:“你不是肚里頭有墨嗎?你說呀!”
司徒芬芳解嘲地:“還沒學到呢,這不是剛上了大學就來投軍了嘛。”
馬靖平向他們解釋道:“兜鍪指的是頭盔,這里借指士兵。而坐斷江南,指的是作戰的地域。你們看,辛稼軒的這幾句詞,好像是為了我們就要成立的新四軍而寫的呢!”
幾個年輕人驚訝地看著他:“你也是新四軍嗎?”
司徒芬芳說:“看你穿的是軍裝,說話卻像個文化人。”
馬靖平:“辛棄疾不就既是文化人又是軍人嗎?現在新四軍正在初創時期,需要大批人才,特別是需要有文化的年輕人!你們不就是千里迢迢趕來參加新四軍的嗎?”
向瑞云問:“你怎么知道?你是新四軍里干什么的?”
馬靖平:“我是新四軍里做文化工作的。”他仔細地看著向瑞云,忽然若有所思地:“你……”
王昌馥和司徒芬芳都發現馬靖平看著向瑞云目光有些異樣。
司徒芬芳悄聲對王昌馥:“又一個許仙看到了白娘子!”
向端云也覺得對方對自己端詳得格外仔細:“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馬靖平回過神來:“我認識你啊!”
向端云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馬靖平笑道:“不一定吧?你是蘇州人,姓向。”
司徒芬芳驚訝地:“你會算命啊?”
向瑞云:“算什么命,我們剛才講話,被他聽到了,別的他就不知道了。”
馬靖平得意地:“別的我也知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叫向瑞云,還知道你有兩個妹妹,一個叫向瑞華,一個叫向瑞星。”
向瑞云驚叫道:“你怎么會知道的?真會算命啊?”
馬靖平賣個關子:“想知道嗎?那就跟我走。那下面有一個小桃源煨湯館,我請你去喝一罐熱雞湯,跟你慢慢道來。”
向瑞云充滿警惕地:“光請我可不行,還得帶上他們倆。”她指指司徒芬芳和王昌馥。
馬靖平笑道:“可以。”他摸摸口袋,翻出幾張紙幣:“也只能加上他們倆,再多我可請不起了。”
司徒芬芳很高興:“瑞云,我們可是好久沒喝過雞湯了。”
向瑞云笑話她:“你是不是又想喝三大碗哪?”
馬靖平:“小桃源的雞湯不論碗,是論罐的。”
三個年輕人既好奇又疑惑地看著馬靖平,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
小桃源煨湯館。
桌前,他們四個人坐了下來。
堂倌端來了三只小瓦罐和幾只燒餅。
馬靖平坐一邊看三個年輕人吃。
司徒芬芳忍不住先嘗了一口,閉上眼睛嘆道:“真鮮哪,好久沒喝到這么好喝的雞湯了!”
王昌馥不過意:“首長,這可不行,你請我們吃東西,自己卻干坐著。”
馬靖平:“這有什么不行的?我看你們吃比我自己吃還高興呢!”
向瑞云一定要勻一半雞湯給他。
馬靖平說:“不用了,我可沒少喝過你們家的雞湯啊!”
向瑞云更覺奇怪:“你喝過我們家的雞湯?”
馬靖平說:“你不用驚奇,我可以算是你們家的親戚。”
向瑞云想想:“我們家沒有你這模樣的親戚啊!”
馬靖平笑了:“人的模樣,其實是可以改變的。你們慢慢吃著,我身上剩下的零錢正好夠理個發。”
他向煨湯館外面的一個理發挑子走去。
小桃源煨湯館外。
馬靖平靠坐在理發椅子上。
剃頭匠給他刷上肥皂泡沫,開始給他刮臉。
小桃源煨湯館內。三個年輕人邊喝雞湯邊議論著。
王昌馥:“這人要真是個首長,倒是挺平易近人的,一點兒官架子也沒有。”
司徒芬芳開心地:“我們能喝上這罐雞湯,全托向瑞云的福。瑞云,他沒準真是你們家的親戚。”
向瑞云一只手攔住她,一只手端起盛滿雞湯的調羹,鄭重其事地:“不要打岔,我要喝雞湯了!”
她極其認真地把雞湯送進嘴里,細細地品著滋味,把雞湯咽下去的時候,忽然,眼淚禁不住地涌了出來。
司徒芬芳驚訝地:“瑞云,你怎么了?別是燙著了吧?”
向瑞云雙手掩著臉,等眼淚不流了,才抬起頭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后擦去眼角淚花笑道:“這雞湯,讓我想起家的味道來了!”
司徒芬芳感動了:“像你這么潑辣的人,我還以為你不會想家呢!”
向瑞云:“那是平常不敢去想,怕一想就收不住了!我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頓飯,喝的就是雞湯,那是我爸爸親手燉的……可是,要離家的事,我一點兒也沒和他透露。養了二十年的女兒說不見就不見了,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心里會怎么想。”
老通城豆皮店。
桌子前,向墨衷正用慈愛的目光看著盛子鈺享用盤中的豆皮。
在他眼中,這個姑娘的形象又和女兒向瑞云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忽然盛子鈺抬起頭來:“向校長,你怎么不吃?”
向墨衷:“啊,我已經吃飽了,你多吃一點兒,好吃嗎?”
盛子鈺點著頭:“好吃,在泰國沒吃過這種東西。”
向墨衷:“這豆皮啊,是武漢的特產!吃完飯,我帶你去找你要找的地方。”
盛子鈺謹慎地看看周圍,輕聲道:“向校長,你能不能先帶我去找匯豐銀行?”
小桃源煨湯館。
這時候,剃完了頭的馬靖平精神抖擻地走進來,刮掉了滿臉的絡腮胡子,他顯出了本來的面目,也就是三十歲出頭的成熟年輕人。
馬靖平笑著對向瑞云:“瑞云,你還認得我嗎?”
向瑞云怔了一下子,蹦起來向他撲過去:“馬大哥!原來你是馬大哥!”
她無所顧忌地抱著他,笑著跳著。
司徒芬芳上前問道:“這位首長真是你們家親戚?”
馬靖平讓他們坐下來:“我和她們向家,血緣上雖沒有關系,可情誼比親戚還要親!十年前,南昌起義失敗以后,我從汕頭逃亡到上海,和組織失去了聯系,無依無靠,還遭受著國民黨反動派的通緝。后來通過朋友介紹,蘇州城里一個叫向墨衷的中學校長掩護收留了我,讓我在他的學校教了大半年的書。”他指著向瑞云,“這個向校長,就是她的父親。她們姐妹經常奉她父親之命拉我到家里吃飯。”
向瑞云:“那段時間多好啊,你經常帶著我和妹妹玩兒,還給我們講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可惜有人告密,你不得不離開了!”
司徒芬芳羨慕地:“瑞云你多好啊,竟然在革命隊伍里碰到了親人!”
馬靖平說:“好了,湯足飯飽了。讓我們來談談公事吧。我現在的身份,是剛剛奉命組建的新四軍戰地服務團團長。”
王昌馥:“好家伙,你是個團長啊!”
馬靖平:“可我這個團長,現在還只是個光桿司令,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為新四軍戰地服務團招募第一批團員。這不,聽說八路軍學兵隊有同志來,我就趕過來物色人才了。怎么樣,瑞云,就到戰地服務團來吧!服務團需要有文化,特別是有文藝才能的年輕人。”
向瑞云高興地:“好啊,我來!司徒,你也來,我們在一起!”看著馬靖平,“行嗎?”
馬靖平問司徒芬芳:“你都會些什么?”
向瑞云搶著替她回答:“她會畫畫,還愛寫詩,唱歌也唱得挺好。”
馬靖平痛快地:“好,我要了。”看著王昌馥問,“你呢,愿不愿意到戰地服務團來工作?”
王昌馥有些猶豫地:“我?我可沒有什么文藝才能,再說……”
馬靖平:“你形象英俊,國語說得好,文化程度也不錯吧,服務團現在正需要人,你可以先來工作,將來如果覺得不合適,還可以再作調動嘛。”
王昌馥:“可是……我想去的是戰斗部隊啊。”
向瑞云快人快語:“戰地服務團,不也有個戰字嗎?你就和我們一起參加吧!”
此時的王昌馥已暗戀上向瑞云,因此躊躇了一下,違心應允:“好吧,那我就先參加試試看。”
馬靖平:“對了瑞云,還沒問你家里呢?向校長他好嗎?”
向瑞云神色有些黯然地:“我也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也沒和家里說,后來也一直沒有聯系上,爸爸一定很傷心。”
馬靖平拍拍她的肩膀:“是這樣!家里的事,我們再細聊。說好了,你們已經是戰地服務團的人了。一會兒到大石洋行八路軍辦事處來報到!”
匯豐銀行柜臺前。
盛子鈺撕開衣襟,從油布包中取出一張匯票,遞給柜臺里的人。
銀行辦事員吃了一驚:“這數目不小啊,小姐請你等一下。”
向墨衷在一旁也不免吃驚:“姑娘,沒想到你還帶了這么一大筆錢啊!”
盛子鈺:“這是我們從學校里募來的捐款,是帶回來支持祖國的抗日事業的!馬上要到新四軍那里去了,就用它做見面禮吧!”
向墨衷肅然起敬:“姑娘,你們真了不起!連海外華僑都有這樣的愛國之心,中國一定不會亡的!”
一處街頭廣場。
武漢青年救國團的小分隊在演出活報劇《放下你的鞭子》。
演香姐的那個姑娘楚楚可憐,哀婉動人,把一個流亡異鄉、被迫賣唱的小姑娘凄楚、無奈的神情表現得淋漓盡致。當她唱著“高粱葉子青又青,九月十八來了日本兵”時,晶瑩的淚水沿頰而下,觀眾也禁不住落淚。
向瑞云和司徒芬芳也在觀眾當中。向瑞云對司徒耳語:“你看這個小姑娘,演得真不錯哎!”
司徒芬芳深有同感:“真是演得好!”
匯豐銀行。
盛子鈺的匯票已經兌現了,一摞摞銀元碼放整齊地就放在她面前的柜臺上。
這倒讓她犯了愁:“這么一堆錢,叫我怎么拿呢?”
向墨衷在一旁笑了:“姑娘,你千難萬險都經過了,這么一點兒小問題還不好解決嗎?你看我這個帆布拎袋還結實吧,就用它來裝你的軍費吧!”他說著,從帆布拎袋中取出自己的兩件洗換衣服夾在腋下,把空拎包交給了盛子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