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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輩路 兒女情 ——洪學智兒女鹽阜行
作者:孫國棟 責任編輯:徐君華 來源:《鐵軍》2012年第2期 日期:2013-10-14 瀏覽次數:7836
洪學智
對于新中國開國將帥的兒女們來說,父輩就是一座大山。所以,紅二代們在緬懷父輩時,更多地采用探訪父輩戰斗足跡的方式,去了解父輩這座大山的厚重、深沉和峻偉。2011年10月16日中午,洪學智將軍的長子洪虎攜夫人徐曉峰、妹妹洪煒等一行回到鹽城,探尋父母當年的戰斗足跡。我和洪虎早已熟悉,這次又是全程陪同,對他們我又有了更多的接觸、更深的了解。
洪虎,1940年出生,身材高大魁梧,為人質樸謙和,曾任吉林省省長,現為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和所有的紅二代一樣,他們既生活在父輩們的光環中,也承受了比普通人更多的磨難。反掃蕩、轉移、揮師東北甚至還有恐懼、死亡等這些新四軍將士中常用的詞匯,幼小的洪虎也同樣天天經歷。
人們常說“少小離家老大還”,這句話用在洪虎身上是那么的貼切。1940年,不到1歲的洪虎跟隨父母來到鹽阜地區,在戰火中的鹽阜生活有五年時間, 1945年,6歲的他又跟隨父母去了東北。童年的記憶已經模糊,只有兩件事印象深刻。一是有一次召開大會,父親在臺上講話,小洪虎躲在主席臺的桌布里,對臺下的戰士做鬼臉,引起全場大笑,被父親發覺后揍了一頓。二是小時候吃飯嫌熱,調皮的他在屋檐下接從茅草屋頂滲下的雨水泡飯,由于茅草水有毒,洪虎當晚就發起高燒,經三師衛生部部長吳之理、章央芬夫婦全力搶救才死里逃生。洪虎笑說,這都是“不良記錄”。鹽阜大地一直是洪學智將軍生前牽掛的地方,也是洪虎夢牽魂縈之所在。6歲離開,72歲回來,和其他后代不同的是,洪虎這次隨身帶著父親寫的回憶錄,書中有很多地方用不同顏色的水彩筆標注著,成為了洪虎一行在鹽阜的探尋指南。上面所記錄的地名:白駒獅子口、龍王廟、盤灣子(今盤灣)、王橋口、陳集、八灘、合德、阜寧城、響水口……這些當年父親戰斗生活過的地方都成為洪虎和家人探訪的目標。而作為全面反映新四軍十年歷程的鹽城新四軍紀念館,更是洪虎此行的尋訪重點。17日下午,洪虎與妻子徐曉峰、妹妹洪瑋帶著全家人的心愿來到了紀念館。
洪學智是鹽阜人民熟知和敬重的一位將軍。1940年,他從太行山帶領270名干部,徒步跋涉六省來到鹽阜地區,成為抗大五分校領導、鹽阜軍區首任司令員。新中國成立后,他是我軍現代后勤工作的開拓者和奠基人,1955年、1988年兩次被中央軍委授予上將軍銜。
紀念館同志懷著對洪學智將軍的敬重,以及對洪家人長期以來對紀念館建設的關心、支持的感激之情,早早做好了迎接準備。在講解員的熱情引導下,洪虎一行進入展廳。紀念館主館生動展示了新四軍的十年歷程,隨著展線的推移,洪虎和家人不時在感嘆著,父親洪學智在新四軍中的歷程漸漸清晰,書中熟悉的內容在這里有了具體化。1941年4月,洪學智來到鹽城新四軍軍部,任抗大五分校副校長,7月任鹽城衛戍區司令員;1941年9月,任鹽阜軍區司令員;1943年2月任三師代理參謀長,同年3月任參謀長。參加指揮了鹽阜地區第一次反掃蕩作戰、陳集戰斗、八灘戰斗、合德戰斗、響水口戰斗、阜寧戰斗等。1945年,指揮兩淮戰役。同年9月,任三師副師長。10月,率領部隊離開蘇北,進軍東北。每張照片,洪虎和家人都久久地流連,對于一些他們手中沒有的圖片資料,仔細翻拍帶回珍藏。洪虎感慨地說道,蘇北是父親生前提起最多的地方,抗戰歲月的艱難,在父親心中留下了太多的回憶。阜寧,這是新四軍在蘇北戰場從日偽軍手中解放的第一座城市,這一仗影響深遠,意義重大。當講解員指著一張照片告訴他,這就是1945年攻克阜寧祝捷大會現場時,洪虎指著照片上的主席臺說,我就是躲在這,挨了父親的打。聽得大伙都不由得笑了。
新四軍人物館中,有一張1979年洪學智家24人合拍的全家福。因為沒有資料說明,講解員們無法說清照片上的大部分人。當介紹到這張照片時,講解員不失時機地向洪虎請教,洪虎非常耐心地一一說明,在講解員記錄后,還細心地再次復述以便講解員核對無誤。在文化名人板塊,當看到《柳堡的故事》的作者胡石言時,洪虎感慨地說:“鹽城,鹽阜老區,在我的印象中就是《柳堡的故事》中的場景啊,這在我的記憶中一遍遍地回放。”
離開了紀念館,洪虎一行又前往抗大五分校舊址鹽中正北樓、重建軍部舊址泰山廟參觀。在正北樓,洪虎與家人沿著窄窄的木質樓梯而上,樓梯因年代久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把時空一下拉回到了過去。洪虎輕輕地撫摸著墻壁,仿佛在感受著父輩們當年留下的氣息。當聽到講解員介紹抗大五分校領導校長陳毅,副校長洪學智、馮定時,洪虎立即指出,馮定是第一副校長(分管教學),我父親是分管行政,應該排在后面。這一細節讓我深深感受到洪虎的謙遜與實事求是。
洪虎等人的鹽阜行,同樣也牽掛著北京老母親張文的心。張文媽媽是一位紅軍女戰士,1936年在長征路上和洪學智結為革命伴侶,1941年懷抱洪虎與洪學智一起來到鹽阜地區,直至1945年出關北上。在這里,她和戰友們一起度過了抗戰最為艱辛的歲月;在這里,她和孩子得到了父老鄉親的無私關愛,她的第二個孩子洪豹就出生在鹽城。前兩年我到北京征集文物,專門去看望張文媽媽,張文媽媽和我談得最多的就是鹽阜老區,她說有機會一定要到鹽城看看。這次洪虎他們來鹽,因她老人家已有90多歲,腿腳不便沒有同行。洪虎、洪煒在鹽期間,打電話最多的就是張文媽媽,以至于他們的電話一響,洪虎一行人就笑道:“老太太又來電話問到哪了?”這不由讓我想起另一位紅二代張勝,在記述父親張愛萍《從戰爭中走來——兩代軍人的對話》一書中曾有描述,他沿著父親當年的足跡尋訪,一路上,父親不停來電:到哪了?報告你的方位。書中的記錄和我眼前的情景是多么相似。父母親因年事已高,難以割舍的情結,就由兒女們來實現。
鹽城作為新四軍重建軍部所在地,當年新四軍的足跡遍布鹽阜大地,如今當地黨委政府為了更好地緬懷和紀念,對一些重要戰斗、重大事件專門興建了紀念地(館)。射陽縣華中工委紀念館、大豐市八路軍新四軍白駒獅子口會師紀念碑、濱海縣王橋戰斗烈士紀念館、阜寧縣新四軍三師駐地舊址、阜寧縣鐵軍紀念館等,都成了洪虎一行的親訪之地。
射陽、阜寧是洪虎一行鹽阜行的最后一站,洪虎說道,父親書中多次提及射陽河,我們一定要到那兒去看看。射陽河古名潮河,是由射陽湖湖水沖蝕而成的天然河道,河也由此得名。它源于射陽湖蕩,經永興、阜城、鮑家墩、通興鎮入海,全長198公里,流域面積4036平方公里,河道曲折,支流眾多,是里下河地區排水入海的最大天然干河。這條河洪學智當年穿行了無數次,阜寧戰役前,他還在射陽河的上游用小木架載著宣傳品順著河水飄入阜寧城。
18日傍晚,洪虎一行來到了射陽河畔。寂靜夜色下的射陽河,顯得那么的寬廣幽靜。洪虎和家人在岸邊靜靜地佇立,深情凝視著眼前的這方水土。看著他們的背影,大家誰也不愿打擾。河水依舊,物是人非。他們是在想象著父輩硝煙彌漫的過去和射陽河畔的沖鋒吶喊呢?還是在想象著這條母親河如何養育了新四軍和自己的家人?對父輩深厚的感情,對老區深深的眷念,已銘心刻骨地留在洪家人的心中。
許久許久,洪虎轉過身子,像是對我,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鹽城,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