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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新四軍二師兵工廠的幾個誤傳
作者:張來林 李愛莉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2017年第6期 日期:2018-06-07 瀏覽次數:7827
二師兵工廠所在地“平安鄉”的誤傳
關于新四軍二師兵工廠的最初地址,國內史學界都認為在高郵縣(天高縣)金溝區平安鄉小朱莊。
民國時,小朱莊屬高郵縣,在高郵西北鄉,今屬金湖縣金南鎮。但歷史上高郵縣沒有平安鄉。
民國高郵縣志載,1912年高郵縣西北鄉設廣沛鄉和平阿鄉:廣沛鄉大致包括今天的塔集鎮、閔橋鎮以及卞塘東南部;平阿鄉在清朝時為三總五里,大致在今金南鎮。小朱莊在今金南鎮西南,民國初應屬平阿鄉。
1937年,高郵縣西北鄉屬第八區,下轄12個鄉,原平阿鄉拆分成豐樂、西安、平湖、南望、平阿5個鄉。小朱莊屬平阿鄉。
《中共金湖地方史》載,1940年3月,國民黨指令韓德勤、李品仙在津浦路西聯合掀起反共高潮,新四軍被迫反擊。4月,新四軍追擊韓部,挺進三河南岸,在塔集鎮建立抗日民主政權高郵縣(1943年,高郵縣與天長縣兩個抗日民主政府曾合并,稱天高縣),下轄金溝、閔塔、黎城等區,鄉以下機構未變,小朱莊仍屬平阿鄉。
筆者最近采訪了現居黎城鎮任莊四組、1944年參加二師兵工廠的87歲呂文章,問他民國時期的小朱莊屬于平安鄉還是平阿鄉。老人肯定地說當時的小朱莊屬于平阿鄉。他說自己參軍前是平阿鄉牧童,屬高郵縣,西側四五百米遠就屬于寶應縣。
吳運鐸在《把一切獻給黨》等回憶錄中均提及,二師兵工廠最初地址在“天高縣金溝區平安鄉小朱莊”,這就是誤傳的源頭。直至今日,此誤傳尚未被糾正。
1941年秋,吳運鐸奉命在小朱莊建立二師兵工廠。小朱莊附近既有西安鄉,又有平阿鄉,且“安”與“阿”音相近,容易混同。吳運鐸只在淮南戰斗、生活了四五年,時隔多年,記憶產生了小誤差,將“平阿鄉”誤記為“平安鄉”了。
吳運鐸在寶應辦軍工廠的誤傳
據揚州網、寶應網等媒體介紹,吳運鐸曾在寶應縣東部的射陽湖鎮油坊頭建過兵工廠:“在抗戰的關鍵時期,新四軍一師及蘇中軍區司令部、蘇中區黨委、蘇中行政公署遷入寶應東蕩地區,一些直屬機構隨之遷入,軍械廠、榴彈廠、鐵工廠、修械所等大大小小的軍工生產單位,星羅棋布于蕩區的蘆葦叢中。1944年,吳運鐸所在的華中軍械處遷到了寶應射陽油坊頭,建起了軍械處第一總廠,吳運鐸擔任第一總廠廠長?!?/span>
據查證,遷入油坊頭的是新四軍一師兵工廠,不是二師兵工廠,與吳運鐸無關?!度嗣癖ご笫掠洝份d:“1945年10月,新四軍華中軍區軍工部在蘇北淮安市成立,孫象涵任部長,羅龍生任政治委員,王新民、李仲麟任副部長,吳屏周任副政治委員。新四軍第四師軍工部與蘇浙軍區第一縱隊軍工科在江蘇省泗洪縣大樓子村合編為華中軍區軍工部二總廠,副部長李仲麟兼廠長。第三師留在蘇北的兵工廠人員,改編為華中軍區軍工部第三兵工廠。第一師軍工部遷江蘇省寶應縣油坊頭。改編為華中軍區軍工部一廠,廠長許斌,政治委員王季芬,主要生產迫擊炮彈。1946年1月新四軍蘇中軍區一、三、四、六分區的軍工隊伍,在伍佑組成蘇中軍區軍工部,部長謝勤,轄炮彈、子彈、刺刀等廠。次年7月,新四軍第二師軍工部機關和第四廠人員轉移到蘇北淮陰縣,并入華中軍區軍工部。”
細心讀者會發現,揚州、寶應等地誤將新四軍一師的軍工部許斌當作二師的吳運鐸了。但此事還是錯在吳運鐸身上:吳運鐸惦記著昔日戰斗過的小朱莊,1960年他派人來找,誰知天高縣早已撤銷,小朱莊屬于新成立的金湖縣,完全對不上了。來人稀里糊涂,誤將寶應縣東部的一師油坊頭兵工廠當作二師的小朱莊兵工廠;1984年吳運鐸親自來到油坊頭,也沒發現此誤。
趙長安多次采訪過吳運鐸,并為他撰寫過多部傳記。受寶應湖東油坊頭兵工廠之影響,趙長安在《中國的保爾——吳運鐸傳》(以下簡稱《吳運鐸傳》)中描寫道:“吳運鐸帶著繁重的任務,打起背包便離開司令部,去江蘇省高郵湖畔東岸的平安鄉小朱莊借用農民的兩間茅棚安了‘家’,開始籌建生產子彈的工廠?!?/span>
其實,小朱莊兵工廠屬淮南根據地,地點在高郵湖西,不在高郵湖東,更不在寶應湖東、射陽湖畔。呂文章老人說,二師確實沒在寶應湖東建立兵工廠,因為對二師來說,搬到湖東不便于收集原材料和運送成品;二師兵工廠一直在淮南根據地,1944年底部分搬到盱眙上賀郢一帶,以便二師對津浦路西作戰。搬到寶應湖東或在油坊頭設分廠,沒有道理。
新四軍二師在平阿鄉小朱莊所建的“茅屋兵工廠”,緊鄰天長縣龍崗鎮。吳運鐸學習制作坩堝,所請工匠就是從龍崗來的;二師槍榴彈廠設在仙墩廟,解放后劃歸天長。
1989年,新四軍二師編撰《轉戰淮南》等書,吳運鐸已發現此誤傳?!对诨茨宪姽S的艱苦歲月》一文中,吳運鐸在“小朱莊”之后特別加上“現為江蘇省金湖縣”的說明。
實際上,新四軍二師在原寶應縣確實建過兵工廠。1987年編印的《金湖縣文史資料第三輯·兵工廠、紡織廠創建在興隆》一文提及,1941年9月,新四軍二師五旅在寶應湖西建立淮寶縣抗日民主政府,并在興隆大伍莊伍家庵建立了兵工廠,1945年才遷走。為什么新四軍二師在寶應湖西建兵工廠呢?因為淮寶縣最初就是二師開辟的。1942年下半年,華中局決定,將以二師為主開辟的淮寶縣劃歸淮北根據地,以壯大四師的實力,該兵工廠可能一并轉交四師。
占雞崗戰斗的誤傳
為顯示吳運鐸研制的平射炮威力,《吳運鐸傳》描寫道:“占雞崗是日偽共守的一個據點,碉堡堅固,敵人憑險據守,十分猖狂。新四軍二師四旅、五旅聯合攻擊,守敵頑抗。守敵團長蒙培瓊狂妄地叫喊:‘新四軍!你們沒炮打什么仗……’”結果,因為新四軍有了攻堅利器——吳運鐸研制的平射炮,36門平射炮發射200發炮彈,“敵偽軍懾服了”。
受《吳運鐸傳》影響,金南鎮2014年編撰《魅力金南》時,如是描繪平射炮的威力:“日軍翻譯官在碉堡里狂妄叫嚷:‘你新四軍沒有大炮,拿我碉堡沒辦法!’話音未落,我軍大炮發起神威,此役共炸毀碉堡20余座,殲敵2000余人,獲得空前的勝利。”
實際情況是:1944年11月中旬,日偽軍出動上萬兵力,并暗中勾結國民黨桂系蒙培瓊及土頑牛登峰等部,南北對進,聯合對津浦路西的新四軍發動掃蕩。日偽頑的暗中勾結,在16日晨被新四軍成功利用,讓日偽頑“火并”了一番。日軍發現上當后,就撤退了。蒙培瓊趁日偽軍將新四軍防御工事全部破壞之際,向定遠縣占雞崗等地大舉進犯。11月19日,新四軍四、五旅和路西軍分區地方武裝奮勇還擊,激戰兩天,斃傷俘敵桂頑團長蒙培瓊以下四個營2000人,繳獲全部武器,取得了占雞崗大捷。
成鈞、趙啟明、張翼翔、鄧少東等五旅將領曾聯名撰文《占雞崗殲滅戰》。該文序言簡要介紹了占雞崗之戰的始末:“1944年11月19日,國民黨桂系(簡稱桂頑)一七一師主力四個營及地方土頑300余人,在五一二團團長蒙培瓊指揮下,乘新四軍第二師五旅和路西軍民反擊日軍掃蕩、部隊連續作戰、極度疲勞和分散之際,向占雞崗地區發動進攻。我五旅各團克服一切困難,遵令按時集結,奮起自衛,將頑軍分割包圍全部殲滅。”
占雞崗不是“日偽共守”的據點,而是國民黨軍據守的據點;占雞崗戰斗中,新四軍打的不是日偽軍,而是國民黨頑軍。吳運鐸在《一個軍工戰士的懷念》中也說,占雞崗戰斗中,二師打的是“桂頑”。
占雞崗戰斗的勝利,證明二師兵工廠的平射炮極大地提升了部隊戰斗力,陳毅同志贊道:“一次殲滅桂軍四個營,在我軍戰史上還是第一次?!笨箲饎倮昂?,二師平射炮多次發揮其作用,如在收復長豐縣柘塘街的戰斗中摧毀了12個日寇據點,使得新四軍順利收復該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