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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經武傾心西藏解放事業
作者:王樂飛 責任編輯:李贊庭 來源:《鐵軍》2012年第4期 日期:2013-10-25 瀏覽次數:7850
張經武
張經武,湖南省酃縣沔渡鎮人,開國中將。新中國成立后,張經武征塵未洗,遵照毛澤東、周恩來的指示,不遠千里奔赴西藏,肩負起和平解放西藏的重任。
力勸達賴返回拉薩
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代表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剛剛在《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上簽完字,毛澤東就再三叮囑擔任中央人民政府駐藏代表、中共西藏工委書記張經武說:“赴藏任務重大,要注意工作方法,統戰上層,愛國一家,當前最要緊的是一定要說服達賴回到拉薩。”
6月13日,張經武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離開北京,于7月14日到達西藏邊陲小鎮亞東。此時,達賴被西藏分裂主義分子挾持到亞東已達八個月之久,準備逃往印度。
張經武對前來迎接的西藏噶倫然巴·土登貢欽提出,希望盡快見到達賴喇嘛。次日,土登貢欽等四位噶倫向張經武提出了相見儀式:先是達賴“升座”,百官旁侍,然后張經武進去,達賴“下座”,迎接毛澤東的親筆信,再“升座”,隨后張經武在右邊首席入座。
對這種把中央政府代表看作是屬下的封建君臣相見的儀式和做法,十八軍聯絡部部長樂于泓嚴詞拒絕,他說,張經武是中央人民政府派出的代表,西藏地方政府絕不能采取本末倒置的相見儀式。幾經爭論,對方才放棄“升座”的做法。
7月16日上午,張經武來到東噶寺,向達賴遞交了毛澤東主席的親筆信和《協議》副本及兩份附件,對達賴說:“您親自派代表到北京參加談判,簽訂了和平解放西藏的17條協議,對您這種愛國態度,毛主席非常贊賞。”
達賴看完毛澤東主席的親筆信,顯得很高興。張經武還向達賴介紹了和談情況和《協議》的主要內容,談了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宗教政策。
接著,張經武轉達了毛主席的意見,希望達賴喇嘛盡快返回拉薩,共同實施雙方簽訂的協議,并關心地問道:“達賴喇嘛什么時候返回拉薩?”
達賴回答:“今日是藏歷6月12日,我準備藏歷18日離開亞東,返回拉薩。”
勸說達賴回拉薩的任務完成,張經武如釋重負。
8月17日,達賴回到拉薩,先行到達拉薩的張經武前往迎接。
聯絡感情廣交朋友
初進西藏,溝通思想,聯絡感情,是開展上層統戰工作必不可少的。張經武一到拉薩,就拜藏文藏語翻譯彭哲為師,孜孜不倦地學習藏文藏語,了解西藏的天文、地理、歷史。一連兩個月,張經武不斷地穿梭于上層門庭。
張經武在西藏上層最好的朋友要算阿沛·阿旺晉美。早在北京和談中,張經武就十分賞識阿旺晉美的愛國之心,特別是對他確認“西藏既是中國領土,就必須贊同積極協助人民解放軍進入西藏”這一原則立場表示贊賞。回到西藏后,阿旺晉美又積極幫助進藏部隊解決糧食問題。在藏期間,張經武和阿旺晉美結下了深厚友誼。
張經武還十分關心和尊重西藏宗教界的愛國人士和知識分子,誠心和他們交朋友。
擦珠·阿旺洛桑是西藏的著名詩人和學者,他五歲被認定為色拉寺一位活佛的轉世靈童,六歲被迎入色拉寺學習佛經,二十一歲考得僧侶高級學位——拉讓巴格西,曾任過十三世達賴喇嘛的經師,隨達賴進京朝見過清光緒帝。他學識淵博,精通佛經和藏史,弟子眾多。但因不是貴族出身,被一些貴族所嫉恨,后被噶廈找茬免職貶為平民。
1951年,擦珠活佛已是71歲高齡,但他很快理解和接受了《協議》和中央的各項政策,并積極參加了拉薩的各種愛國活動。12月8日,拉薩召開第一次文藝工作者聯歡會,張經武、張國華、譚冠三邀請擦珠活佛一同出席聯歡會。1952年元旦過后,西藏軍區舉辦藏語文訓練班,張經武聘請他為訓練班教師。西藏工委創辦藏、漢兩種文版的《新聞通訊》,張經武又請他負責藏文版的編審工作。1956年,《新聞通訊》改名為《西藏日報》,張經武再次請他擔任藏文版的翻譯工作,并任命他為副總編輯。
擦珠活佛全家數口,沒有收入,生活極其困難。張經武召開工委會議作出決定,每月除工資外,另外增加生活補貼25塊銀洋。1956年冬,擦珠病重住進醫院,張經武多次來到醫院探視慰問,詳細詢問病情,叮囑醫務人員精心治療。1957年12月,擦珠活佛與世長辭,張經武指示舉行隆重的追悼會,表彰他的愛國主義精神。
噶丹池巴·土登滾秋是西藏宗教界極有名望的人,張經武和他的情誼也非同一般,他多次來到布達拉宮的藥王山上,看望土登滾秋,一起談古論今。土登滾秋老人說:“一千多年來,中國就是保護、發展西藏佛教的大施主;幾百年來,西藏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就是一種隸屬關系。”并從歷史、宗教上論述這一問題。后來,張經武請他擔任了西藏佛教協會會長、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常務委員。
發放布施扶濟貧民
西藏實行的是“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度,寺廟之多為全國之最。為了穩定西藏的政治局勢,張經武按照西藏慣例,到拉薩噶丹、色拉、哲蚌三大寺和大、小昭寺發放了布施。
拉薩乞丐之多,令人吃驚。平時張經武所到之處,隨時可見他們跪在地上,趴在路上,饑寒交迫,飲泣吞聲。在拉薩郊區,張經武看到,一個個骯臟破爛的帳篷,一個個碎石片堆成的穴窟,里面蜷曲著成百上千衣不蔽體的人,還有一些人連這樣的棲身之地都沒有。在八角街上,有被砍去雙腳的,有被削掉膝蓋骨的,有被挖去雙眼的,有被剁去雙手的,還有在脖頸上戴著一塊像方桌面一樣既大又厚的枷鎖和鐵鐐的。這些人既是乞丐,又是服役的“犯人”。
張經武把對拉薩的貧民、乞丐發放一次布施的決定向中央作了請示,得到中央同意后,告之了西藏噶廈。噶廈不敢反對。張經武要噶廈報一個數字。
幾天之后,噶廈把數字報來了:貧民乞丐500人,市郊老弱殘廢80人。這與張經武所見的那種悲慘狀況很不相符,他叫工作人員準備了800人的布施證。
布施的前兩天,拉薩街頭謠言四起,有人說,“這是共產黨的陰謀,不要去領共產黨的布施,領了就得入地獄。”然而,到10月24日發放布施那天清早,很多穿著破爛、骨瘦如柴、蓬頭垢面的乞丐,扶老攜幼來到廣場。
布施前,張經武登上廣場臨時搭成的臺子,對前來領取布施的貧民、乞丐作了簡短的講話。他說:“藏族同胞們,中央人民政府、毛主席對你們的處境非常同情,非常關心。今天,我代表中央人民政府、代表毛主席給你們發布施。當然,這點錢只能暫時救濟一下,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你們的生活問題。今天西藏解放了,大家一定會慢慢過上好日子。”講話結束后,大家排著隊憑布施證領取銀兩,每人5兩。隊伍安靜而有秩序。不少人捧著雪白的銀兩,臉上露出了笑容。
布施結束,不僅800張布施證全部發完,而且還有700多無證的人領取了銀兩,遠遠超過了噶廈報來的數字。
力挽狂瀾平息騷亂
1952年1月13日,西藏上層的反動分子司曹魯康娃、洛桑扎西召集地方政府部分官員秘密集會,隨后又組織“人民會議”,在拉薩發動武裝騷亂。
3月31日,“人民會議”以請愿為名,糾集萬余人,包圍了張經武的住宅桑都倉,并在四周屋頂架起了機槍。他們瘋狂叫嚷:“解放軍撤出西藏!”“西藏的社會制度不能改變!”要求張經武立即作出答復。
當時,張經武住宅只有一個警衛班和少數工作人員。他臨危不懼,一面布置警衛班和工作人員加強警戒,嚴令不準開第一槍,一面要“人民會議”選出代表進入桑都倉陳述意見,同時請來西藏地方政府的全部噶倫。張經武嚴肅指出,這次騷亂是分裂祖國的陰謀,是背后有人唆使操縱,參加騷亂的群眾是不明真相而被人利用的,責成他們妥善、嚴肅處理這一事件。
然而,“人民會議”在司曹魯康娃和洛桑扎西的幕后操縱下,不但沒有停止其非法活動,而且更加猖獗。拉薩形勢越來越嚴重。張經武感到,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人民會議”將會鬧出更大的亂子,西藏人民將會蒙受更大的損失。他當即向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匯報了情況,談了自己的意見。4月6日,毛澤東親自為中共中央起草了《關于西藏工作方針的指示》。
4月16日至18日,張經武連續召開了三次有噶倫、仲譯、堪布等參加的會議,嚴肅指出了這次騷亂的性質,傳達了中央對處理這次騷亂的方針、政策。他說,我們和兩位司曹操縱的“人民會議”的斗爭,是一場政治斗爭,他們勾結帝國主義,策劃武裝騷亂,破壞《協議》,破壞祖國統一,決不能原諒。我們要求達賴喇嘛撤銷這兩個人的職務,解散“人民會議”,對其他脅從人員和不明真相的參與者一律不予追究。4月19日,張經武又召開了工委和軍區負責人會議,提出親自上布達拉宮面見達賴喇嘛,力爭和平解決這一問題。
布達拉宮,藏軍密布,戒備森嚴,魯康娃、洛桑扎西兩位司曹時刻守在達賴身邊。張經武此時提出前往布達拉宮顯然是十分危險的,工委和軍區的同志都為之擔心。但如果不去,問題又難以和平解決。張經武對同志們說:“不論出現任何情況,去布達拉宮向達賴喇嘛當面講明中央的態度和我們的立場,既可以爭取團結達賴喇嘛和教育西藏上層人士,也有利于廣大藏族群眾的覺醒。我這次進布達拉宮,有犧牲的可能,但犧牲是為了西藏人民的解放,值得。但是,我們也不能把問題盡向壞處想。根據西藏歷史記載,清代駐藏大臣有78位,被殺的只有1位。現在我們有解放軍駐在拉薩,我作為新中國中央人民政府駐西藏的代表去向達賴喇嘛表明中央的態度,量他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殺害。”
4月20日上午,張經武率一名翻譯、兩名保衛干部和一個警衛班來到布達拉宮,向達賴轉達了中央人民政府制止這次騷亂的方針政策。他說:“由于我人民解放軍的高度克制和嚴密的軍事防范,才避免了這一場流血事件。這種破壞《協議》、反對祖國統一的罪惡行為若不立即制止,勢必給西藏人民帶來嚴重的損失。”要求達賴喇嘛立即撤銷兩位司曹的職務,解散“人民會議”,對其他人員一律不加追究,避免事態擴大。
達賴從張經武身上看到了共產黨人的大無畏精神,看到了中央人民政府的誠意和政策的英明,答應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一問題。4月26日,噶廈政府發出《宣布撤銷反革命組織“偽人民會議”后臺兩“司曹”職務的布告》,隨后又發出命令,取締了“人民會議”。
民主改革 深入基層
1952年那場騷亂平息之后,西藏穩定了較長一段時間。
1959年3月,西藏發生叛亂,迅速被人民解放軍平息,開始了民主改革。
西藏的民主改革不同于內地,遇到的問題很多。寺廟工作是改革中最棘手的問題,一些地方發生了拆寺廟、打佛像的行為,群眾有意見。張經武找來部分干部開會,他說:“寺廟工作要慎重,千萬不能著急。目前首先是反叛亂、反特權、反剝削,將政教分離。對寺廟的政策一是不拆廟子,二是不打佛像,一個寺廟只要還有一個喇嘛,寺廟就要留下。”
11月,張經武前往林芝縣調查,發現不少干部和群眾對贖買政策不理解。他們說,農奴主的耕地和財產都是剝削來的,不應該拿錢贖買。張經武給他們作耐心解釋:“對于沒有參加叛亂的領主的耕地和其他生產資料,實行贖買后交大家分配,這樣做,可以減少一些人反對和破壞改革,能夠團結更多的人,這樣有利于民主改革,更有利于打擊孤立反動分子。”
培養藏族干部和增強藏漢干部團結,一直是張經武十分關心的事情。在林芝縣考查工作,張經武看到一些藏族干部的漢語講得好,工作有很大進步,十分高興。同時,他也從一些干部的言談中,發現一些藏、漢民族不團結的現象。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張經武找來了漢、藏族的干部座談,他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我們祖國有50多個民族,這些兄弟民族絕不能分開。我們少數民族的政治、經濟、文化都比較落后,必須依靠黨的領導和各兄弟民族的幫助,才能發展進步。所以,各兄弟民族要緊密團結,互相尊重,互相學習,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民主改革,在西藏上層人士中引起了不同反響。為了保證改革的順利進行,張經武十分注重對上層人士的團結、教育工作。1960年11月,在西藏召開的政協一屆二次會議上,張經武和委員們一同座談,交流思想,聽取他們對民主改革的意見。一次,張經武收到幾位政協委員的來信,反映他們那里借組織政協委員學習為名,強迫他們交代與外國的關系,把上層人士座談會變成了斗爭會。張經武查明情況后,立即對有關人員進行了嚴肅批評。
由于西藏工委的正確領導和張經武的辛勤工作,西藏民主改革一直朝著穩定健康的方向發展。
1965年9月,張經武參加西藏自治區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后,懷著深深的依戀之情,告別了奮斗15年的西藏。
張經武1971年10月27日去世,享年6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