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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關愛過的演員
作者:黃朱清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21-10-29 瀏覽次數:7828
曲士良,1921年7月生,恰巧與中國共產黨誕生是同年同月。時過18個春秋,他在抗戰烽火中入了黨。從一個農家孩子成長為共產黨人,曲士良變得斗志堅定,鐵骨錚錚。
城市:安徽省淮南市
時間:2016年8月7日
尋訪:新四軍老戰士曲士良
曲士良
到了淮南市新四軍研究會辦公室,我們不禁眼前一亮。墻上一張大合影告訴來客:這是一個曾經受到中共中央組織部表彰的先進單位。
十幾年前,在淮南市新四軍研究會倡議、市黨史研究部門共同籌辦下,淮南上窯森林公園花果山上,栽下了千余棵銀杏,矗立起大小紀念碑,幾十畝山地一下子變成了景色美麗、彌漫紅色文化的新四軍紀念林。這個創舉,蘊含著淮南新四軍老兵們的夙愿:讓新四軍精神代代相傳。曲士良,是其中的老兵之一。他捐資紀念林不說,還想把自己的抗戰故事,如遺產
一般留給后人。
在淮南軍分區干休所,我們與曲士良暢懷聊天。這位九旬老人笑言,“要給你們說我演戲的故事”。
部隊文工隊演舞臺劇《十字架》的那一年,曲士良不滿20歲。他在劇中扮演一位共產黨員,被敵人五花大綁在十字架上,只穿短褲衩,上身是裸露的,胸膛涂上紅黑油彩,遠看就像被兇殘的敵人開膛剖肚。按照劇情,曲士良的角色沒有一句臺詞,要在舞臺上自始至終保持一個姿勢紋絲不動。夏天天氣炎熱,晚上演出時舞臺上有燈光,蚊蟲、蛾子飛來飛去,有時候停到他身上。曲士良再癢也不能動,因為一動,人物就穿幫了。初冬來臨,曲士良也只在臺上穿一條褲衩,北風吹來,他咬緊牙關不抖動。他說,這個角色是遭敵人殺害的,我把自己當成一個真實的革命者,階級仇、民族恨,匯成滿腔怒火,革命者死都不怕,還怕冷嗎?想到日本侵略者、漢奸、惡霸的兇狠,我內心火冒三丈,意志如鐵。就這樣,曲士良扮演“僵尸”角色,無論冬夏,都可以在臺上堅持四五十分鐘。
“皖南事變”后,劉少奇同志到曲士良的部隊慰問。一天,劉少奇觀看部隊文藝演出。時值深秋,晚上的風很涼,看戲的老人有的已經穿上了棉襖。舞臺前的老百姓,最近的離曲士良只有幾米遠。有的群眾私語:“這孩子不冷啊?”演出結束后,文工隊員給曲士良松綁,見他身子已經僵了,站不住了,就架著他走到后臺。散場時,少奇同志說,演得太感人了。他叮囑演出隊領導,天氣冷,別把十字架前那位小同志凍壞了,要關心大家的健康和生活。演出隊傳達了少奇同志對節目的評價和體貼演員冷暖的話,曲士良說,“新四軍領導真關心我們”。
入伍前,曲士良讀過5年私塾,他在宣傳隊里唱歌、演戲、刷標語、刻鋼板,是樣樣干得出色的多面手。一年后,曲士良當上了宣傳隊長。不久,曲士良提出,要下連隊赴一線作戰。
他先當文化教員,后任副指導員、指導員。1944年發生在淮北的張樓戰斗讓他至今難以忘懷。張樓地處泗縣境內,是一個“偽化”地區,日偽軍在這里設有據點。這一年7月,新四軍四師九旅、十一旅和淮北軍區地方武裝,對張樓等地日偽軍開展攻勢作戰。曲士良時任新四軍四師九旅二十五團八連指導員。戰斗自7月5日夜開始,新四軍與敵激戰27小時,突破高十余米的圩墻,摧毀堡壘、地下掩體30余座,其間,偽軍200余人前來增援被擊退。11日拂曉,泗縣日軍200多人、偽軍500余人前來增援,原來困守張樓的偽軍乘機突圍逃跑,九旅二十五團猛追南逃之敵。八連指導員曲士良帶領三排,連長率一、二排,和七連兄弟部隊一起,追擊從西南方向來的潰逃之敵,奔襲20來里到周瓦房莊,依托二三米的土圩占領制高點,甩手榴彈,架起機槍向敵人掃射。戰斗中,曲士良被敵人炮彈炸飛的石塊擊傷手臂。張樓戰斗共擊斃日偽軍290余人,俘虜日軍3人、偽軍總隊長以下530余人,繳獲輕重機槍34挺、擲彈筒15具、迫擊炮1門、步馬槍1100余支。
曲士良回憶說,至今自己仍有印象的,還有狄莊戰斗。1945年秋,日本宣布投降。曲士良所在的新四軍部隊奉命開進山東兗州至臨城鐵路沿線。狄莊,是緊靠津浦路東的一個村莊,日偽軍在此筑有碉堡、圩溝和戰壕,駐扎有百余人負隅頑抗。八連奉命打擊狄莊之敵。夜幕降臨,部隊悄然向狄莊接近,于半夜時分到達。連隊迅速投入戰斗,碉堡里的敵人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醒,倉促應戰,雖然反擊火力很猛,卻始終處于新四軍部隊圍殲之中。天快亮的時候,新四軍斃傷日偽軍30余人,俘虜日偽軍50余人。
曲士良回首往事時,眼睛濕潤。“我是幸運的,我這條命是用戰友的命換來的。”在張樓戰斗的堵截阻擊中,連隊通信員劉邦啟眼尖手快,在曲士良面臨危險的時刻,一把推開了他,自己中彈倒地,再也沒有起來。說到此處,曲士良的聲音變得顫抖,“那時候,我不負責戰場清理,通信員埋在哪里也不知道。”時光流逝了70多年,曲士良依然沒法淡忘劉邦啟。“抗日戰爭勝利了,但我們也付出了巨大代價。”1945年2月,部隊在師長彭雪楓犧牲4個月后開展悼念活動。二十五團也開了追悼會,曲士良心念著靈堂里“天柱傾雪掩萬物且作孝,將星殞楓脫落葉以示哀”的挽聯,聲淚俱下……
解放戰爭期間,曲士良升任團政治處宣傳股長。征程漫漫,他又參加了渡江戰役。他所在的團分布在安徽貴池以東的長江北岸,部隊展開“要不要渡江”“能不能渡江”“敢不敢渡江”的大討論,臨戰訓練夜以繼日,群情激奮。駐防長江對岸的是國民黨一個加強營,隨著渡江信號彈的升起,全團勢如破竹地打過了長江。
渡江后不久,曲士良上調軍區政治機關工作,1955年被授予少校軍銜,同時被選送進入南京軍事學院學習,后成為教員。1958年,因患神經衰弱癥和肺炎,他惜別軍校,到安徽淮南市人武部任副政委,后轉任副部長,直至離休。
曲士良夫婦與淮南新四軍研究會副會長樊傳德(左一)合影
曲士良書法作品
記者感言 曲士良,1921年7月生,恰巧與中國共產黨誕生是同年同月。時過18個春秋,他在抗戰烽火中入了黨。從一個農家孩子成長為共產黨人,曲士良變得斗志堅定,鐵骨錚錚。他把演戲當成抗日斗爭的特殊陣地。為了演好角色,無論夏天或深秋,曲士良在幾十分鐘時間里,光背露腿,一動不動,談何容易。在連隊當指導員時,曲士良的搭檔連長叫葛維寶,討飯出身,與曲士良親如兄弟,也是軍事技能上的高手。曲士良向他學投彈、爬墻、翻越障礙。每次射擊訓練,他的成績總比曲士良好,沒想到,后來曲士良把他比下去了。曲士良跟葛維寶開玩笑,“連長,你不要只想著我連長不能比指導員打得差,你要把前面的靶子當成日本鬼子來打。”果不其然,連長射擊技術又超越了他。曲士良不會忘記,在一次敵我力量懸殊的阻擊戰中,部隊多次打退了敵人的瘋狂進攻,可他所在的70多人的連隊只存活不到10人,上級及時給連隊補員。悲痛中,曲士良沒有產生絲毫懼怕和膽怯,革命信念執著彌堅。正如毛澤東同志在抗戰勝利前夕說的,“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并沒有被嚇倒,被征服,被殺絕,他們從地上爬起來,揩干凈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尸體,他們又繼續戰斗了。”(引自《論聯合政府》)曲士良至今也不會忘記,在艱難困苦的戰爭環境里,鞋破了就赤腳行軍,冬季來了身上只裹著單衣,行軍趕路沒有水源,連被糞便污染的水也得喝。曲士良感慨說,投身革命,不怕苦,不怕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盼望革命早日勝利,人民早日解放。曲士良已有78年的黨齡,新時代里,他初心不忘,信念不變,骨氣不衰。一個年邁的共產黨人,朝氣蓬勃,充滿生機,政治生命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