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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風火火破籬笆
作者:葛吳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21-11-05 瀏覽次數:7826
竹籬笆封鎖線,是日偽在蘇中“清鄉”中使出的主要法寶之一。在“清鄉”開始時,敵人不惜血本,從江南運了500 多萬根竹子到蘇中四分區,扎起又高又密的籬笆,企圖由天生港向北經白蒲、丁埝,再向東至掘港、南坎直達啟東海邊,再轉北向呂四,與南坎的竹籬笆合攏。
竹籬笆封鎖線,是日偽在蘇中“清鄉”中使出的主要法寶之一。在“清鄉”開始時,敵人不惜血本,從江南運了500 多萬根竹子到蘇中四分區,扎起又高又密的籬笆,企圖由天生港向北經白蒲、丁埝,再向東至掘港、南坎直達啟東海邊,再轉北向呂四,與南坎的竹籬笆合攏。這圍圈長約數百公里,沿籬笆設大小問檢所,盤查進出籬笆的行人。大問檢所駐偽軍和偽警6人,小的駐3人,每隔10里,又設一碉堡。包圍圈內再扎籬笆,實行分割。沿籬笆墻專職封鎖的部隊,不僅有日軍,還有偽二十四師、三十三師和保安大隊一部。
負責“清鄉”的特工總頭子張北生說:“清鄉”的關鍵在于封鎖,竹籬笆扎起來,新四軍就鉆不進、逃不出;只要封鎖成功,“清鄉”就會成功。因此,敵人強制推行扎籬笆,企圖把四分區分割成多塊,以便竭澤而漁。
敵人的這一招,真歹毒!竹籬笆隔斷了抗日軍民的血肉聯系,給抗日武裝造成了不小的危害。為了粉碎敵人的陰謀,蘇中軍區四分區在不斷以武裝反“清鄉”的同時,組織群眾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破拆籬笆運動。偽軍剛從南京派到天生港的一個專職封鎖的少校主任,被四分區短槍隊長“一枝梅”打死在問檢所。從江南運來的竹子尚未到岸,就被新四軍的便衣隊毀壞一部分;扎籬笆時,敵人找群眾當民工,當地群眾用逃跑躲避,消極怠工的辦法與敵人作斗爭。
竹籬笆給老百姓帶來的傷害更大。馮石鄉一帶是敵人的重點防范區域,他們在籬笆墻下嚇唬老百姓說:“碰上籬笆要觸電!”又規定,哪家田邊的籬笆被拔去一根竹子,就說明哪家通共產黨。
有些群眾不懂什么叫電流,不敢穿過籬笆,眼睜睜地看著籬笆外的地里長滿青草。籬笆兩邊的群眾也互相不能來往。馮石鄉有個20 多歲的青年劉四兒,陪著新婚的妻子到丈母娘家去。他丈母娘當時正有病,妻子便留在娘家服侍,劉四兒先回家。正在這時候,日軍一下子豎起了籬笆,這對新婚夫婦就給活生生的被隔在籬笆的兩邊。從此,新娘新郎像牛郎織女一樣,只好隔著籬笆見一面。一天,小倆口在籬笆邊相望流淚,被日軍發覺后開槍打死了新娘。丈母娘聽到女兒被打死的噩耗,一氣之下絕命在床。
一道籬笆,兩條人命。恨透了仇人日偽軍的劉四兒一咬牙一跺腳參加了民兵,日夜都在想點子破除竹籬笆。此時,馮石鄉民兵負責人倪玉和正領受大破竹籬笆的任務,但破籬笆首先要拆穿敵人籬笆“通電”的謠言,打消群眾對籬笆的畏懼感!他鼓勵劉四兒說,你能攻破敵人的這一招,我給你報功!
過了幾天,劉四兒帶了一條黃狗來見倪玉和,說:“老倪,我想了個主意,不知行不?”倪玉和見大黃狗繞著劉四兒直打圈子,心有靈犀地說: “我們先試試吧!”
初夏之夜,風兒吹動著田野里的麥穗,幾十條黑影漸漸向公路移來,竹籬笆漸漸近了。倪玉和讓大伙在路邊伏下身來,然后向牽狗的劉四兒說:“開始吧! ”劉四兒抱起黃狗走近籬笆,雙手使勁一舉,將黃狗扔過籬笆。黃狗大吃一驚,狂吠著穿過籬笆要回家,可是它身上的繩子繞在籬笆上,亂撞亂闖了好半天,才掙斷繩子,一溜煙似的跑了。幾十個民兵伏在那兒,緊張地看著黃狗的動作,只見它跑得挺帶勁。劉四兒恨恨地說“: 這下可把西洋鏡拆穿了,他們是嚇唬人的啊! ”
緊接著,民兵設伏活捉了一個綽號“黃二皮”的日軍情報員。倪玉和讓他說出籬笆的真實情況,他的嘴很硬:“人不能靠近籬笆! ”倪玉和皺皺眉頭,也不發火。到夜里,他和民兵們商量了一下,把“黃二皮”帶到公路上說:“饒你一條狗命,滾! ”“黃二皮”一聽要放他,連忙奔向籬笆,連拖帶拉,將籬笆拉破一塊。他正要鉆出去,倪玉和大聲喝道:“回來! ”“黃二皮”知道不是真放他,轉身沿籬笆向西逃跑,剛跑幾步,就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民兵捉住。
民兵們把“黃二皮”拖回來關在土地廟里,他哭喪著臉哀求說:“饒命啊,我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并說這都是偽鄉長張崇堯逼他造謠的,答應今后“人在曹營心在漢”,為新四軍效力。倪玉和問他是否認識偽軍的侯營長?他說:“認識,這人火性大,街上的人都怕他,送他個綽號‘孫猴子’。” 還說他和“孫猴子”的勤務兵關系很好。倪玉和點點頭說:“好吧,你回去,后會有期! ”
“黃二皮”拉破竹籬笆沒有觸電的消息很快傳開。不少群眾膽子大了,要過籬笆時,就把籬笆拉開,過去后返身把籬笆插好,敵人也看不出破綻。但這終非長久之計。一天,倪玉和與劉四兒到夏家圩子向區委匯報情況,區委書記林德明決定帶一個排和百十個民兵破拆籬笆。
適逢秋季,連綿的秋雨把田里淹成了一片汪洋。倪玉和早已打聽好鬼子因下雨沒有放流動哨。林德明領著破拆隊出動了,他們褲腳卷得高高的,踏著雨水,背著一捆捆的干稻草,沿著籬笆把稻草放好。林德明叫聲:“燒!”隊員都把干草點著了。一霎時,只見火舌飛卷,長長的籬笆通身著火。這時,遠處的碉堡槍聲大作,林德明拔出短槍朝天放了兩槍,帶著破拆隊安全轉移。
大火燒毀一段籬笆后,因籬笆太濕火漸漸熄滅。三天之后,敵人又強令民眾修補了籬笆,并加強警戒,白天日軍放哨,晚上偽軍放哨。
不久,倪玉和找到“黃二皮”,交給他一卷傳單,要他散發到偽軍中去。“黃二皮”干得很賣勁,連偽軍侯營長的辦公桌上也放上了傳單。侯營長嚇破了膽,上廁所也帶四個衛兵。“黃二皮”又在偽軍中散布說,新四軍白天也在街上鋤奸,昨天抓了保長王福海,明天要抓“孫猴子”。嚇得偽營長連忙命令放“排哨”,偽軍更是驚恐萬分,謊報夜里碰上了很多新四軍,嚇得日軍白天也放“排哨”了。趁敵人慌亂之際,四分區布置300多民兵破拆籬笆,一夜之間將封鎖線破了十幾個數丈寬的大口子。
第二天,“黃二皮”突然慌慌張張地來找倪玉和說:“鬼子見籬笆破壞很大,急得暴跳如雷,偽鄉長張崇堯獻計要包抄夏家圩子,火燒蔡家莊,他們要我三天之內探聽好你們的活動。”說罷匆匆離去。倪玉和立即向區委匯報了這一情報,區委決定首先要“鋤”掉偽鄉長,使敵人失去耳目。當即派民兵班長劉四兒和另一個叫四兄弟的民兵裝扮成偽軍模樣,直奔偽鄉公所而去。
誰知事出意外,兩人走到街上,迎面碰上了兩個日軍帶著一個翻譯。這翻譯是個出名的壞蛋,他認識劉四兒。劉四兒趕緊一推四兄弟,走進一家雜貨店。誰知這翻譯早已發現了劉四兒,跟他走進去,湊上前問道:“喂,劉四兒,什么時候過來的? ”劉四兒笑嘻嘻地回答道:“用腳跑過來的呀!我現在三十三師。”一面說,一面拿出證章晃了晃,又一推四兄弟出了店門,直往西走。翻譯一把沒拉住,直喊:“站住!站住!”翻譯自己不敢追,只得回頭去找那兩個鬼子。
劉四兒和四兄弟一口氣闖進偽鄉公所,對偽鄉長張崇堯說:“三十三師有人告發了你,跟我們走!”不等張崇堯回答,兩人架住他就走。剛出后門,忽聽號聲四起。張崇堯的腦子清醒了大半,死也不走。劉四兒抽出匕首,將其一刀斃命。混亂中,兩人順手撒了一大把傳單,上面印了張崇堯十大罪狀,還警告偽軍侯營長也要當心。日軍自偽鄉長張崇堯被殺,失去了主要耳目,掃蕩計劃也擱淺下來。
民兵們乘風趁勢又對籬笆進行了一次大破拆。這次行動前,民兵先放出消息說:“新四軍主力上來了,要打丁埝。”隨后,劉四兒帶了幾個民兵,化裝成小販模樣,混進敵人的大問檢所附近搜集情報。摸清敵情后,寫了一張條子,叫兩個民兵送回去,他和另外的民兵繼續在據點旁邊活動。
聯防隊長張景賢接到劉四兒的字條,打開一看,還是一首快板詩,上面寫道:“敵人加了崗,漢奸很驚慌,市民不開門,計劃快進行。”張景賢立即報告區委,區委通知了四個鄉十二個中隊,挑選了350 名精壯民兵,明確分工:有的擔任警戒,有的擔任阻擊,有的散傳單,向敵人喊話,大部分擔任破公路、拆竹籬笆、割電線。規定行動時,各人在手臂上纏條毛巾作記號。破拆隊伍分成三路大軍進發,引得四鄉村莊的狗亂叫,敵人以為真是新四軍主力包圍上來了,不敢出外應戰,打電話求援吧,電線也斷了,只好縮在據點里亂放槍壯膽子。
天越來越黑,民兵們乘著夜暗,放開手腳破拆籬笆,田野、河中、路邊,見籬笆就拆。拆下的竹子一部分扛走,扛不了的就堆起來,點上火焚燒,沿線100 多堆竹子燒得劈劈啪啪地響,一時間火光沖天,仿佛一條條舞動的火龍。趁著大火,民兵們把捆好的竹子扛上,勝利歸來。
民兵破了竹籬笆,不甘心失敗的敵人又重新勞民傷財扎起來。但是,籬笆一扎好,民兵又去破拆,就這樣扎扎破破、破破扎扎,最后竹籬笆被抗日軍民連根拔光,再也扎不起來。破了敵人的竹籬笆,四分區老百姓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