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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淮工程中的新四軍將領
作者:徐良文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22-09-28 瀏覽次數:7840
上世紀50年代的治淮工程中,許多原新四軍將領參與其中,陳毅,吳芝圃、曾希圣、肖望東、惠浴宇、熊梯云、陳克天……
題記:上世紀50年代的治淮工程中,許多原新四軍將領參與其中,陳毅,吳芝圃、曾希圣、肖望東、惠浴宇、熊梯云、陳克天……
導沂整沭:陳毅立下軍令狀!
1949年7月至8月,沂蒙山連續暴雨,山洪泛濫,從隴海鐵路到古黃河,平地行舟。支離破碎的江海河湖堤防,瞬間潰決成災,沂河、沭河、泗水等河道潰決150多處,受災農田達900萬畝,房屋倒塌數十萬間,宿遷、沭陽、泗陽等縣大部分地區泡在水里。這是沂河、沭河自1945年以來連續第五年暴發大洪水,有360多萬災民扶老攜幼外出逃荒。
蘇北區委和蘇北行政公署立即向中央報告災情,毛澤東和周恩來當即電示:我們黨“對在革命戰爭中作出重大貢獻的蘇北人民所遭受的水災苦難,負有拯救的嚴重責任”,要求“全力組織人民生產自救,以工代賑,興修水利,以消除歷史上遺留的禍患”。
8月下旬,一個根治沂、沭水患的“導沂整沭”報告出臺了。報告認為:沂、沭水患,沂河害大。沂河的癥結在于沒有入海口,洪水一來,遍地漫流,所以根治水患必須將沂河洪水直接導入黃海。報告提出從老沂河的華沂(山東臨沂境內)向下,經駱馬湖至燕尾港入海口挖一條長186公里的新沂河;同時在山東開展“導沭經沙入海”工程,將沭河洪水經大沙河導入黃海,河道全長66公里。
華東水利部兩次研究了這份報告,并確定駱馬湖、黃墩湖為臨時蓄洪水庫,計劃在中運河上興建皂河臨時束水壩,將涌進駱馬湖的洪水導入新沂河。
請注意,這份幾經討論修改的報告定稿時,解放戰爭尚未結束,共和國還處于緊張籌備之中。換言之,新中國的水利事業起步于新中國宣告成立之前!
但此時財力不足、糧食緊缺,開展如此巨大的治水工程,可能嗎?
時任華東軍政最高負責人的陳毅帶頭在軍令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各位將領紛紛簽名——他們要用打仗的精神從事治水工程。渡江戰役剩余的3000萬斤糧食,一部分用于“導沂整沭”工程,一部分用來賑濟災民。
11月,開國大典的歡慶聲猶在耳邊,“導沂整沭”開始了。導沂工程涉及10個縣(當時的區劃),工地上共有32萬民工,其中女工近萬名。那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役,剛打響就進入了冬天。32萬民工只有15000條棉被,平均20多人蓋一條,晚上睡覺身體挨著身體,靠相互的體溫御寒;10多萬人沒有鞋子、沒有棉襖。他們干活時赤腳,穿單衣,休息時用“毛窩”焐腳,偎在一起御寒。為保證工期,司令部下達命令:為32萬民工運送75天的糧草,共1億斤。
肩挑人抬,車輪滾滾,仿佛是淮海戰役的支前景象再現,而此時離淮海戰役結束僅僅一年!
糧草送到了工地,但在運糧途中僅宿遷縣就有49位民工犧牲,502位民工重病送醫院治療,805位傷病較輕的民工被家屬領回了家。
據統計,包括傷病輪換、后勤運輸、臨時幫工在內,先后投身導沂工程的民工累計超過80萬人,其中女工超過3萬,先后有61名婦女在工棚里產下了“導沂寶寶”。新生兒的哇哇哭聲,無疑是新中國水利戰線上第一聲最動聽的聲音。
1950年6月20日,導沂首期工程竣工。七八月份,沂河發生相當于1949年的大洪水,上游發生了5次洪峰,滔天濁浪排山倒海反復考驗著新沂河,而新沂河巋然不動,咆哮的洪水乖乖入海。喜訊報到中南海西花廳,周恩來欣喜若狂:我們共產黨人不僅能夠打天下,也可以搞建設治理國家嘛!
導沂整沭是治理淮河的第一戰役,它為新中國水利史豎起了第一塊里程碑。
三省共保:吳芝圃、曾希圣、肖望東表決心
繼1949年洪災之后,1950年夏季淮河流域再度暴發洪水,而且是百年不遇的規模。上自安徽太和,下至江蘇泗洪,300多公里平地水深3米,村鎮可以行舟。洪澤湖里的大水濁浪排空,把淮陰、淮安、高郵、寶應以及整個里下河地區日夜置于它的威脅之下!
汛情傳至北京,開國領袖毛澤東夜不能寐,心情沉重。他在華東軍政委員會的災情報告上批示:要“從長期的遠大的利益著眼,根本地解決淮河的問題”。從7月20日到9月21日,在2個月的時間里,毛澤東就治理淮河的問題先后給周恩來作過四次批示。
7月20日,毛澤東在華東防汛總指揮部的告急電文上批示:“周(恩來):除目前防救外,須考慮根治辦法,現在開始準備,秋起組織大規模導淮工程,期以一年完成導淮,免去明年水患。請邀集有關人員討論(一)目前防救(二)根本導淮兩問題。如何,請酌辦。”
8月1日,安徽省委在報告災情的電報中稱:“淮北20縣、淮南沿岸7個縣均受淹……其中不少是全村淹沒。耕牛、農具損失極重(群眾的口糧也被淹沒)。由于水勢兇猛,群眾來不及逃走,或攀登樹上,失足墜水(有在樹上被毒蛇咬死者),或船小浪大,翻船而死者,統計489人。……洪水東流下游,災情尚在擴大……”
這份電報令毛澤東淚流滿面。8月5日,他在批轉周恩來時寫道:“請令水利部限日作出導淮計劃,送我一閱。此計劃8 月份務須作好,由政務院通過,秋初即開始動工。如何,望酌辦。”
8月28日,華東軍政委員會給中央發來電報:“……洪澤湖大堤、運河及淮河非常吃緊,運河南段二度出險,幾乎決口。……即無其他意外,今后洪澤湖大堤、運河及淮河必定更加吃緊。……如今年即行導淮,則勢必要動員蘇北黨政軍民全部力量……既定的土改、復員等工作部署必須改變。”
毛澤東閱后,毫不猶豫的給周恩來做出第三道批示:“有關改變蘇北工作計劃問題,請加注意。導淮必須蘇皖豫三省同時動手,三省黨委的工作計劃,切須以此為中心,并早日告訴他們。”(8月31日)
土改是新中國建立后鞏固政權的頭等大事,毛澤東卻令蘇皖豫三省暫時放下土改去治淮,足見在毛澤東心中治淮的重要性已上升到頭等大事。
9月21日,毛澤東再做批示:“周:現已9 月底,治淮開工期不宜久拖,請督促早日勘測,早日作好計劃,早日開工。”
如此密集的批示,如此迫切的心情,從與總理商討“酌辦”到最后干脆督促“早日開工”,毛澤東治淮的迫切心情躍然紙上。
周恩來日理萬機,但面對毛澤東的批示卻不敢怠慢,從8月下旬到9月上旬,在不到20天的時間里,三次專門召集國家水利部長傅作義、水利部技術委員會主任須愷、華東軍政委員會水利部副部長劉寵光和河南、皖北、蘇北三省區的負責人吳芝圃、曾希圣、肖望東開會,聽取淮河流域災情和治理規劃的匯報。周恩來動情地說:“我們人民政府,不能再讓淮河壓迫我們的同胞了,國家困難再大,也要下決心把淮河治好。”周恩來還把薄一波請來,要大家詳細計算經費和糧食。周恩來說:“現在國家經費有限,但要盡量為治淮多解決點,糧食也不多,只能采取以工代賑的方法治理淮河。”吳芝圃、曾希圣、肖望東很快把各自工程所需的經費和糧食都算了出來,薄一波看后表示同意。周恩來笑著對三省區負責人說:“你們三路諸侯統一了就好辦了。我向主席匯報,只要主席同意,就這樣辦了。”
1950年10月14日,周恩來主持政務院會議,作出了《關于治理淮河的決定》,并親自制定了“蓄泄兼籌,以達根治之目的”的治淮方針和“三省共保、三省一齊動手”的團結治淮原則。隨后,20多億斤糧食、大量生活物資、包括蘇聯專家在內的1萬多名工程技術人員、300萬民工從1950年10月下旬起聚集在千里淮河線上,開始了氣壯山河誓縛蒼龍的根治淮河戰役。
灌溉總渠:惠浴宇、熊梯云力爭上馬
史料記載:12世紀之前,淮河流域是一個地肥水美的好地方。
但是,自從北宋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一說1194年),金兵進犯中原,擄北宋兩帝北去,江山危在旦夕,守將杜充在黃河李固渡西決河阻金兵。黃河由此入泗奪淮,黃河水滾滾南下,大量泥沙逐步淤塞了淮河尾閭,搞亂了淮河水系,致使淮河流域成為舉世聞名的“大雨大災,小雨小災,無雨旱災”的水旱災害頻發之地。
從黃河奪淮到1855年黃河北徙為止,在這600多年里,淮河流域發生了1000多次程度不同的水旱災害。黃河北徙山東入海后,江蘇境內的行洪河道已經成為高出地面的一條懸河,稱為廢黃河。淮河被迫改道三河,經高寶湖泄入長江,淮河洪水野性猶在,依然時常為害。根治淮河的關鍵是為淮河開辟一條通達的入海通道。
1951年的春天,蘇北平原麥浪滾滾。國家水利部部長傅作義、副部長李葆華帶了蘇聯專家布可夫,由中共安徽省委書記、治淮委員會副主任曾希圣陪同,沿著淮河進行實地勘查。蘇北行署主任惠浴宇帶領熊梯云、王元頤在皖蘇邊界迎接,陪同考察。淮河兩岸是淮海戰役的戰場,有些農舍的墻壁上,還醒目的保留著戰爭年代的宣傳標語:“打到北平去,活捉傅作義!”傅作義看見標語面色尷尬,又不便做聲,一頭鉆進農舍去和農民聊天。布可夫是一個中國通,就指著標語批評說:“你們對傅部長太不尊重,明明知道傅部長要來,為什么還留著這個?”惠浴宇這才發現出了毛病,立刻叫來行署的公安局長,命他組織人員迅速沿淮河沿線檢查,把此類的宣傳標語統統刷掉。
傅作義看到用白石灰刷去的標語,笑著對惠浴宇說:“惠主任,我可不是被你們活捉,我是棄暗投明啊!”惠浴宇也笑了:“傅部長,對不起呀!你現在是人民的水利部長嘛!”在座的人都笑了起來。
部長們巡視完畢,召開了治淮委員會議,回京去了。布可夫留下和王元頤、陳志定一起搞江蘇的首期治淮方案,著眼長遠規劃,議定在蘇北開挖灌溉總渠。不久,周恩來召集政務院有關部門負責人聽取治理淮河工作的匯報。蘇北行署主任惠浴宇帶領熊梯云、王元頤和淮委秘書長吳覺一起參加了會議。周總理對開挖“蘇北灌溉總渠”工程的許多細節問題都詳加詢問,吳覺、熊梯云和王元頤等同志一一回答。
周恩來主持制定的治淮方略是“上游蓄水,中游蓄泄并重,下游以泄水為主”。
當時正值志愿軍入朝作戰初期,中央財政和物資的緊張可想而知。有的副總理、有的部門負責人表示,從長遠看事情是應該辦的,但就目前中央提供的實際支持能力看,規模是不是太大了?尤其是蓄水問題,按當時的國力,能解決防災抗洪解脫人民痛苦就勉為其難了,解決蓄水,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水利事業了,能不能以后有條件了再搞?上游有的省的同志也說:我們那兒除澇還忙不過來,你們倒要花錢搞灌溉了?周恩來越聽臉上的表情越嚴肅,把茶杯往茶幾上猛一頓,嚴厲批評那位同志說:你的老毛病不改,為什么不好好聽聽,先分什么你們我們?
水利部長傅作義、副部長李葆華都表態積極支持江蘇的治水工程。
惠浴宇體諒中央的困難,但作為具體實施者又希望能將工程的效益發揮得更好一點。表態說:蘇北是下游,面對大海,淮、沂、沭、泗四大害河,均要出海,我們有義務敞開大門,讓兄弟省泄洪,我們一定辦到,具體泄多少,按中央指示辦。
周恩來最后拍板說:“蘇北人民在戰爭期間,響應黨的號召,上去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出了那么多烈士,洪水給你放下海,它夠資格蓄一點水嘛!我們應該支援他們……”他指示說:“今天晚上就批準灌溉總渠,你們要像搞新沂河那樣搞好這條河。”周總理當即批給大米1億斤,支持灌溉總渠的興建。
1951年11月2日,蘇北灌溉總渠全面開工。
據陳克天回憶,開挖蘇北灌溉總渠先后參戰的民工共119萬,來自淮陰、鹽城、南通、揚州等專區數十個縣,他們在常人難以料想的困難境地,奮戰80多個晴天,硬是用手挖肩挑車推,完成了整個工程7000多萬立方米的土方任務。
三河閘:陳克天督戰合龍口
北京發出治淮令的第二年5月,毛澤東揮筆寫下“一定要把淮河修好”8個大字,金鉤鐵劃顯示了共和國開國領袖的治淮決心。
正當治淮高潮時,陳克天被任命為省水利廳黨組書記、副廳長、省治淮指揮部副指揮長。
三河閘是當時治淮工程中興建的最大水閘,陳克天卷起行囊一頭扎進了三河閘建設工地。一到工地,就遇到了3000民工病倒的棘手事件。3000人一齊病倒工地,這可不是小事,陳克天十萬火急向省衛生廳緊急求援。大年初二,省城派出的醫生冒雪趕赴工地,與工地醫護人員和周圍幾個縣抽調來的醫生共同會診。會診結果令陳克天松了一口氣,這不是傳染病,更不是瘟疫,而是民工因為沒有蔬菜吃,全靠咸菜下飯,造成的維生素B1嚴重缺乏癥。病不致死,可是經費缺乏,藥物有限,治療談何容易?萬般無奈之際,有醫生提出用米皮糠土法治病的方法。指揮部立刻派車去清江碾米廠拖來米皮糠,和水煮熟后,給民工每人每天喝三大碗。此方果然靈驗,半月以后,病人逐漸減少。
三河閘最艱辛的一戰是草壩合龍。草壩是三河閘的施工圍埝,壩身長3.5公里,頂寬6米,是一條橫貫洪澤湖出口、切斷洪澤湖水通往三河的臨時性工程。雖有蔣心孝、趙增林兩位經驗豐富的打壩帥才現場指揮,第一次草壩合龍還是失敗了。合龍時恰遇狂風暴雨,在口門縮小到10米時,上下游水差達3米,水流深急,致使壩頭移動崩決,口門瞬間擴大至60米。
一戰受挫,陳克天沒有氣餒,他接受屬下韓兆軒建議,從山東調來黃河工程隊百余名埽工,決心二戰合龍口。
這山東的百余名埽工,常年在黃河上與洪水搏斗,練就了一身抗洪搶險的硬功夫,隊長李福昌,工程師薛九齡,都已70 高齡,但鶴發童顏,身板硬朗。
黃河埽工對三河草壩采用捆廂進占的合龍方式。1953年5月12日天剛亮,第二次草壩合龍的戰斗打響,陳克天親臨現場督戰,1米多粗、40多米長、重達12噸的柴石枕,在震耳欲聾的號子聲中,被埽工、民工們合力推下龍門口。由柴捆包裹石塊的柴石枕,是黃河埽工堵口打壩的“重型武器”。然而,這個龐然大物在上下游水位相差2米的龍門口只是稍稍停留一下,就被巨大的水浪沖出十幾米遠。身經百戰的陳克天急得捶胸跺腳。
黃河埽工改變戰術,在東西壩頭齊下柴石枕,以抵抗水流對柴石枕的沖擊。激戰至12日清晨,水利部發來電報:當日中午12時左右將有大風暴雨和冰雹。草壩工地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中午12時后,天空烏云密布,下午3時,在合龍的最關鍵時刻,狂風暴雨驟然而至,湖里大浪排空,草壩顫顫晃晃。在此緊急時刻,現場指揮孫燮華和韓兆軒帶領近7000民工跳入冰涼的湖水中擋浪,黑壓壓的人墻壓住了水流的囂張氣焰,同時往龍門口傳遞石頭。草壩下游,船只相連搭成運料橋,數千民工不停地在上面運送泥土和柴草。冰冷的湖水擊打著擋浪的民工,暴雨酷風中渾身瑟瑟發抖,陳克天指揮送來燒酒,給民工們御寒。午飯時分,一筐筐白面饅頭遞到民工手中,民工們站在水里一人啃了2只。下午6時,三合草壩勝利合龍,近萬名民工頓時一片歡呼。
時隔多年,孫燮華和韓兆軒回憶起來依然激動不已。
三河閘第二個難啃的骨頭是雞爪山砂礓土墩。砂礓土像石頭一樣堅硬,共有6處大面積的砂礓土墩,橫旦在上下游引河的河床中間。沒有大型機械,只能靠人工挖掘,要搬掉這些砂礓土談何容易。指揮部決定采取抽槽的辦法,指望汛期利用洪水威力,沖走砂礓土。
期間,水利部長傅作義來三河閘視察,夜晚和陳克天一起住在工棚里,談到利用汛期沖走砂礓土的設想,他說:“必須有十成的把握,九成九都不行!”同行的蘇聯專家布可夫說法更直截了當:“砂礓土墩如果不搬掉,大水來了,你們要成為歷史的罪人!”
考慮再三,陳克天于4月下旬趕回南京,向省委匯報有關挖掉砂礓土的問題。省委決定組織拿下砂礓土墩的大會戰。一聲號令,10多萬民工在淮陰、揚州地委書記的親率下殺進工地,加上原有的5萬多民工,近16萬大軍投入戰斗。
三河閘工地方圓不過1.5平方公里,集中了那么多民工,莫說做工人碰人,就是吃喝拉撒,在管理上也成問題。指揮部特別組織3000民工,專門在工地上拾糞,并用小船及時運走糞便。
天氣越來越熱,蚊子越來越多。10多個民工擠在一個棚子里,又沒有蚊帳,怎么辦?指揮部就安排用“六六粉”滅蚊,整個工地僅“六六粉”就用了8噸。
初汛來臨之際,為早日拿下砂礓土,指揮部組織發起勞動競賽。把準備用來發獎的上百頭耕牛、幾百輛小車和上千件叉銑,著人牽著、推著、扛著,排成長長的隊伍,敲鑼打鼓在工地上巡游。還把麻油、肥豬等獎品向民工展示。民工們看著耕牛、肥豬被牽著在工地上巡游,越看干勁越大。工地上白天熱氣騰騰,夜晚燈火通明。持續干了50個晝夜,終于趕在汛前完成砂礓土開挖搬遷任務。
1953年7月26日上午6時,三河閘舉行放水典禮。當主席臺上宣布開閘放水,三河閘電動閘門緩緩開啟,洪澤湖水通過閘孔奔騰而下時,參加典禮的35000名工人、民工,還有解放軍以及各地涌來的參觀群眾群情鼎沸,掌聲歡呼聲響徹云天。
三河閘是新中國建設的第一座現代化水閘,僅用10個月奮戰即勝利完成,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1954年,淮河又發生特大洪水。蘇北灌溉總渠引滔滔洪水東流入海,三河閘汛期超標行洪達每秒10700立方米,洪水滾滾南下匯入長江。歷史上無數次上演的淮河洪水奔騰東瀉造成下游千百萬生命與農田毀滅性破壞的慘劇在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