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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軍帽列櫥柜
作者:劉良軍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22-12-14 瀏覽次數:7837
說來你或許不大相信,我家自曾祖父、祖父、父親,以及我和我的下一代,五代人中竟然先后有四個人與軍帽發生聯系。
說來你或許不大相信,我家自曾祖父、祖父、父親,以及我和我的下一代,五代人中竟然先后有四個人與軍帽發生聯系。
尤其今天,我的小侄兒在西部戰區服役,每次給家里打電話結束時,照例有一個規定的動作:或發手機彩信,或通過手機微信,傳來一張標準的軍人照。自然,軍帽上那熠熠閃光的帽徽,讓全家人感到興奮與驕傲。
雖然沒有參加二萬五千里長征,但我的曾祖父的確是不折不扣的紅軍之一員。我家客廳櫥柜里,最先安放的那頂破爛不堪、色彩斑駁的紅軍帽即為明證。記得祖父健在時,一談及他的父親,可真是手舞足蹈、眉飛色舞,滿臉都寫著驕傲和自豪。
據說,若不是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一次激烈戰斗中嚴重負傷,又時年未滿16周歲,迫于組織上“保存革命有生力量”的命令,曾祖父還真要踏上偉大的長征之路。回到家里來,曾祖父依然出現在打土豪、分田地的前沿陣地。那時,整日里戴在頭上的紅軍帽,似乎具有無窮的魔力,讓一幫與曾祖父同齡的青年農民熱切地圍繞在他的周圍,希冀從中汲取與一切反動派決戰的力量和能量。
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即今天我們所說的“新四軍”。我祖父的二弟,那可是扎扎實實在新四軍的隊伍里歷練過、摸爬滾打過。后來他所在的新四軍變身為東北野戰軍,祖父的二弟照樣出現在了錦州戰役、四平戰役等多個關鍵、重大的作戰陣地。只是70年代出生的我,未曾有緣與之謀面。何止是我,我父親與新中國同齡,照樣也只是聽說家里有過這么一位神秘的、了不起的新四軍二叔。
原因很簡單,也頗令人辛酸:我這位二爺犧牲在了遼沈戰役總決戰的收尾階段。據祖父在世時講,今天家里之所以還有一頂綴有青天白日帽徽的新四軍軍帽,與曾祖父戴過的紅軍軍帽陳放在一塊,實在應該感謝與二爺同時參加新四軍的本村王姓爺爺,是他那一年將軍帽連同縣政府的嘉獎令,親自送到我們家里來的。
白駒過隙,光陰似箭。上世紀末,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沒曾想我們家里又有一位成員成為軍人,他就是我父親的小弟弟,即現在成為我的“忘年交”、退休后與我往來相當密切的小叔叔。談及當年從軍,尤其在貓兒洞與敵方作殊死搏斗的生死經歷,不知為何,小叔竟然講得輕描淡寫,似乎不值得一提。再刨根問底,還是那句不加修飾、沒有創意的簡樸回答:那個時候祖國需要你挺身而出,你就沒有商量的余地。
據縣志介紹,我小叔那時正在鄉村做代課老師,因為學校訂有《人民日報》等黨報黨刊,所以能夠較村里人先知道國際、國內正在發生的大事。尤其聽說縣人武部正在招兵上前線時,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叔絲毫沒有猶豫,只是回家把那紅軍帽、新四軍軍帽一指,對我爺爺說,“我也要戴上軍帽啦!”5年后小叔叔轉業歸來,照例又有一頂軍帽進入我家客廳的櫥柜里。
好像是2017年的4月份,正在武漢讀大一的我侄兒,打電話給他爺爺,也就是我父親,說想去當兵,問將他一手帶大的爺爺同意不同意。據我父親講,他聽后確實一時之間內心里很是矛盾。不答應吧,怕影響了與小孫子的感情;答應吧,特別是聽到孫子應征的部隊為西部戰區,軍部設在蘭州,連隊恐怕比蘭州更往北、更偏僻時,做爺爺的心里難舍,有些不情愿的意思了。
好在有志者事竟成,才兩年時間,侄兒在部隊入了黨,剛去時的列兵身份,也迅即嗖嗖嗖地往上躥,如今已是一名基層軍官啦。
我家軍帽的故事,在共和國億萬個家庭中,也許只是極為平凡的一件。但我想說的是,一個世世代代躬耕隴畝,“不求聞達于諸侯”,只是滿足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農民家庭,竟然與人民軍隊的成長史密切相關,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家擁有的四頂不同年代的軍帽,好比四本不同的年譜、史書,真實記錄了中國共產黨在不同時期的使命、責任和擔當,如同一部戰爭與和平的編年史,書寫出了人民軍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由弱到強的發展壯大、拼搏進取之波瀾壯闊的輝煌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