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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了抗戰勝利的這一天
作者:湘客 責任編輯:姚云炤 來源:《鐵軍》 日期:2024-06-14 瀏覽次數:7843
1945 年4 月,新成立的新四軍第五師江南游擊隊指揮部秘密地設立在了石首、公安、華容地區的桃花山,沈國棟被任命為指揮長。35 歲的沈國棟同3 名戰士在突圍時全部犧牲。新四軍游擊隊與當地群眾含淚埯埋了英烈。
1945 年4 月,新成立的新四軍第五師江南游擊隊指揮部秘密地設立在了石首、公安、華容地區的桃花山,沈國棟被任命為指揮長。
神出鬼沒,打得日軍哇哇叫
湖南華容與湖北石首是兩省接壤之地,駐扎在華容的日軍常過界到石首來打劫百姓,他們三五成群渡湖過來,搶劫財物,尋找刺激,有時槍也不帶,見人都要搜一搜。
這些情報很準確地送到了江南游擊隊指揮長沈國棟的手里。有一天,華容方向又過來了10 多個日軍,挨家挨戶地“打擾”。平時他們主要是抓“花姑娘”,這次他們上岸不久,就被一群“花姑娘”一個一個地扭走。結果日軍被游擊隊繳械,人被活埋。
第二天,又來了幾十個日軍,嘰哩哇哩亂放槍,不一會兒,一隊游擊隊員裝扮的日軍也出現了,真假難辨,接著一陣槍響,華容過界的日軍沒有一個歸隊,“假鬼子”就地收拾了真鬼子。
有了這兩次過湖“打擾”的教訓,華容方向的日軍再也不敢貿然行事。駐扎在石首的日軍,一樣不敢輕易搜山。
惱羞成怒的高橋師團心血來潮,在戶田的配合下,組織各路上千人馬浩浩蕩蕩掃蕩桃花山,妄圖出其不意將新四軍游擊隊一舉消滅。游擊隊得知這個情報,認真部署,將計就計,決定去搗日軍的老巢。
天剛亮日軍就過調關。新四軍游擊隊幾乎同時進了縣城。日軍找的是新四軍游擊隊的指揮部,但在山林里穿林斬草,尋找了一天,連游擊隊的影子也沒見到。日軍指揮官這時才想到一個問題:“新四軍游擊隊哪里去了?老百姓哪里去了?”
半夜,石首縣城方向傳出陣陣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火光沖天。日軍方始初醒,立即集合隊伍,放火燒了幾棟民房照亮引路,按原山路返回。
這時,天也放亮,紅日高照,沈國棟帶領的游擊隊一部,用木船滿載著槍支子彈,順風順水在調關上岸;一部埋伏在山口兩旁。日軍又累又餓,手腳被山上的貓耳刺刺得遍身是傷,剛剛走出山口,20挺“歡迎”他們的輕機槍同時打響,粒粒仇恨的子彈在敵人頭上開花,顆顆手榴彈在日軍隊伍中爆炸。指揮長沈國棟大喊一聲:同志們沖哇!隊員們一個個如猛虎下山,十來分鐘解決戰斗,敵人丟下尸體,倉惶沖出游擊隊的包圍。
高橋師團的這次掃蕩死傷慘重,彈藥庫被炸,惱羞成怒的陸軍部上司,撤換了該師團司令官,日軍整天龜縮在據點里,再也不敢掃蕩桃花山。由鄉保維持會定期為他們送米送菜,人也不讓進據點。
不畏強暴,敢于虎口拔牙
1945 年大年三十凌晨。桃花山江南指揮部里,指揮長沈國棟正在部署一起里應外合的作戰行動。
受命后的游擊隊一支隊喻隊長,帶領手槍一班,秘密開進離高基廟不遠的柑子樹。早飯后,化裝成為日軍送年貨的老百姓,三三兩兩地上了高基廟街上,通過內線摸清了日軍據點的崗哨、進出路線及日軍行動規律。
傍晚,游擊隊將白天買好的鞭炮,在炮樓附近“轟”了兩響。日軍連忙問:哪里打炮?翻譯說:是老百姓過年放炮仗。
大年三十,誰也沒當一回事。日軍放心地吃喝,猜拳鬧酒,有的抱著白天搶來的“花姑娘”狂歡作樂,有的醉得東倒西歪,猙獰狂笑。
正在這時,又傳來兩聲鞭炮響,這是沈國棟與埋伏的游擊隊約定的信號。于是,游擊隊員扣動機槍對著這群日軍開了火。日軍炮樓上的機槍也開始突突突地向下壓來,游擊隊行動受阻。突然,負責在炮樓做飯的內應,扔了兩顆手榴彈,炮樓上日軍的機槍變成了啞巴。
等到駐扎在縣城的日軍開著汽車趕到時,游擊隊早已抬著繳獲的30 多條長短槍和10 多箱子彈從道人橋上船,經上津湖朝洋河渡方向駛去。
為了增補高基廟據點受損人員,高橋長官從縣城增援的日軍中留下20 人。返回縣城的汽車行駛上黃金堤木橋時,沒想到木橋中段已被游擊隊鋸斷,走在前面的一輛汽車,連人帶車栽下木橋。
與此同時,江家嶺據點的日軍也驚恐萬狀,急電求援。
原來游擊隊三支隊的戰士穿著便衣,用短槍逼著新城鄉鄉長和維持會長,出面宴請據點的日軍指揮官到鄉公所“過年”,并邀社會名流“作陪”。酒席四桌,擺在鄉公所前廳。
下午三點,良久小隊長帶著10 名武裝到牙齒的兵士,身佩指揮刀,腳蹬大皮鞋,在鄉長、維持會長的陪同下,昂首闊步走進鄉公所大廳,早已坐滿三桌的“陪客”和四周荷槍實彈的“警衛”整齊肅立,表示歡迎。
酒宴開始,鄉長、維持會長分別為良久小隊長敬酒。
酒過三巡,年長的維持會長,在舉杯祝酒時,幾次碰翻了酒杯,筷子落地,逗得良久一陣大笑。
這時,有人請良久小隊長接電話。良久小隊長帶走4 名警衛,其他6 名立即被一旁的游擊隊員繳械。
同時,離鄉公所一里之遠的日軍據點槍聲大作,還不時傳來炮聲。縣城日軍接到了告急電話:“良久小隊長被新四軍活捉,哨所被游擊隊包圍”。
一頓飯的功夫,埋伏在童人橋南的游擊隊另一支人馬,發現縣城方向有五輛滿載日軍的增援部隊來了,橋南山凸子上埋伏的機槍射手,手癢癢的等著“點名”。猛然,一聲巨響,走在前面的兩部汽車隨著鋸斷的橋梁栽進橋下。
游擊隊的4 挺輕機槍,居高臨下一陣狂掃,栽在橋下的日軍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后面的三車日軍從車上撤下,無目的的亂放槍。手榴彈響了,栽下橋的汽車起火了,步槍子彈不時撂倒日軍,這仗打得好熱鬧。
一碗功夫茶的時間,游擊隊主動撤走,爬起來的日軍還有好幾十人,沒有栽倒橋下的三輛汽車才慢慢后退,最后逃回縣城據點,不敢輕易露面。
血染長堤寺,故鄉熱土埋忠骨
1945 年8 月14 日,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勝利的消息頻傳,日本侵略軍惶惶不安,一批日偽軍政人員眼見后臺已垮,各自尋找出路。在這種情況下,沈指揮長根據上級指示,決定逐點接收日軍投降事宜。
這天清晨,石首長堤寺村寺灣嘴李慶元家里,來了位胡子拉碴,黑不溜秋,身著長袍的大漢,也不打招呼地推門進屋,一聲不吭地坐在堂屋里。李慶元吃驚地抱著根長葉子煙桿不放,一鼓勁地抽煙,妻子帶著兒子和女兒,嚇得躲進房里不敢出來。這是誰?來李家做什么?
抽完一鍋煙,剃頭佬李萬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對李慶元說:“大哥,你知道他是誰嗎?”
李慶元左看右看還是回憶不起來:“對不起,我老百姓一個,沒有出過門,得罪了!”
來者再也忍不住了:“大哥,大姐,我是庚兒,沈國棟,你們不要怕。”
“啊,庚兒?你還活著”。李妻放下兒女,幾步從房里沖了出來,她怔了怔,眼淚傾眶而出,扳起國棟的雙手,又是搖,又是哭:“是的!沒有錯,這些年你在哪里?”
話說1928 年春節,庚兒去長堤寺的楊家姑媽家拜年,正好賀龍紅軍隊伍經過長堤寺,保家衛國是庚兒從小的志向。吃過早飯,正在廚房收拾碗筷的姑媽聽到沈國棟的聲音:“姑媽,我當兵去了”。
沈國棟從姑媽家出發,跟著紅軍走到調關,就正式編入部隊,當年沈國棟16 歲。
李慶元夫婦見到了親人,高興得流下了淚,他們一直暢談到深夜。李慶元興奮地說:只知道石首來了個專打日軍的沈指揮長,沒想到是你喲!大家都曉得你當過團長。
正說著,突然呯呯幾聲槍響,村里家家戶戶的大狗小狗狂吠起來。不一會,手提長短槍的灰衣隊伍直向寺灣嘴方向快步跑去。這支隊伍是沈指揮長白天帶來的700人,備好木船,計劃從柑子村上津湖,先接收莊家鋪日本駐軍投降武器,沈國棟帶一條船與4 名戰士,過湖來到滑家垱鎮長堤寺寺灣嘴與抗日內線聯絡,做日偽挺進隊、偽軍的統戰工作,順便看望多年不見的姐姐、姐夫,不幸被叛徒認出,反被偽軍包圍。
35 歲的沈國棟同3 名戰士在突圍時全部犧牲。新四軍游擊隊與當地群眾含淚埯埋了英烈。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散文集7 部,長篇小說5 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