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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戰(zhàn)士奇襲“摘”桃花(三)
作者:戈基 王震寰 責任編輯:竇娟 來源:《鐵軍》2012年第7期 日期:2013-12-04 瀏覽次數(shù):7839
(上接2012年第6期)
桃花革命烈士陵園
槍聲冷落下來,桃花島戰(zhàn)斗接近尾聲。
一八三團偵察參謀徐治中隨二營追殲逃敵。這時,群眾反映桃花島西南一個叫小雙島的小島上,還有一支國民黨部隊。大家分析,敵退往舟山的道路已被阻斷,逃路無望,在這種情況下,有可能不費一槍一彈解決問題。
團參謀長莫昌富決定寫一封勸降信派人送去,爭取敵人不戰(zhàn)而降。信寫好后,如何簽名呢?當然不能直書一八三團參謀長,故而寫上“中國人民解放軍浙東前線司令”以壯大聲勢。
信要簽名蓋章,以示鄭重。戰(zhàn)斗尚未結(jié)束章從何來?無巧不成書,參謀徐治中當指導員時刻的一枚私章正好帶在身上。莫昌富就讓人在勸降信上寫了徐治中的名字,并蓋了章。
桃花島的漁民,對國民黨兵恨之入骨。有個青年漁民自告奮勇去小雙島送信。桃花島離小雙島有二三華里。莫昌富、徐治中和二營指戰(zhàn)員在岸邊目送漁民登船,迎著風浪,駛向小雙島。
島上守敵是國民黨交警總隊一個營,營長一看是解放軍司令的“手諭”,連忙集合隊伍帶武器乘木船來桃花島投降。二營的干部戰(zhàn)士把他們接上岸,安頓好以后,敵營長要求見一見“徐司令”。
當時“司令”徐治中就在他的面前。
徐治中對敵營長說:“徐司令現(xiàn)在很忙,沒空見你們。”
就這樣,不費一槍一彈,就憑一封“司令員的信”使敵交警總隊200多人乖乖成了我們的俘虜。
有趣的是,這位寫信、勸敵人投降的偵察參謀徐治中,六年前——1944年,是被我軍俘虜?shù)耐魝问勘1晃臆娊夥湃胛楹螅捎谧鲬?zhàn)勇敢、屢建戰(zhàn)功,不斷獲得提升,從作戰(zhàn)處長、團長、師長、軍長一直到蘭州軍區(qū)副參謀長,成為正軍級的高級將領(lǐng)。
10月23日晚,一八二團三營一個加強連,又攻克桃花島北側(cè)的鵓鴣島,殲敵六六二團三營一個連。至此,敵交警九縱及二二二師六六二團三營被我軍全部殲滅。在桃花島戰(zhàn)斗開始不久,青年軍二二一師副師長程立佐即帶著少數(shù)人逃往登步島。
桃花島戰(zhàn)斗是一場漂亮的速決戰(zhàn),俘國民黨守軍1300余人,并繳獲迫擊炮4門,火箭筒2具,輕重機槍80余挺,卡賓槍和湯姆槍700余支,電臺多部,以及其他軍用物資。戰(zhàn)后,七兵團、二十二軍及二十一軍均給六十一師電報嘉獎。七兵團的電報說:
“桃花島戰(zhàn)斗是抓緊戰(zhàn)機,大膽投入突擊,并以迅速果敢的動作切斷敵人退路,獲得勝利之典范。”
1975年5月,我在桃花島生活采訪時,這里已經(jīng)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島上漁民蓋起了瓦房,修筑了公路、海軍碼頭。普陀山守備區(qū)也設(shè)在桃花島,司令劉林森就是攻打金塘島的二十二軍突擊營營長。我在干事俞景武的陪同下,坐上小木船,到海上觀察當年部隊的登陸點,那里懸崖陡壁,看了都有點膽寒。
老漁民說:“這地方猴子都很難爬上去,可是我們的解放大軍很勇敢,搭人梯呼呼啦啦一下就沖了上去,把國民黨軍打得到處亂逃。”
5月27日,在桃花區(qū)委的安排下,我們跟干部、漁民開了座談會。他們談起六十一師渡海作戰(zhàn),國民黨殘敵被殲的狼狽相時,興高采烈。民兵隊長徐寶如眉飛色舞地談起了我們部隊打上桃花島時的情景:
“農(nóng)歷八月二十六日,桃花解放前一天夜里,國民黨軍抓雞抓人,我想逃出去躲一躲,剛出大門,就碰上一隊兵。他們問我,‘到茅草碼頭有多少路?韭菜山、上船跳有多遠……’說話很和氣,還叫我‘不要怕’。我一聽語氣跟國民黨的兵不一樣,頭上的帽徽也不是青天白日,是紅五角星。這不是解放軍么?為了消滅國民黨反動派,解放桃花島,我對大軍同志說:‘走,我給你們帶路!’國民黨軍做美夢,以為解放軍沒有兵艦、沒有飛機,隔著大海過不來,誰知你們部隊像天兵天將,神出鬼沒,突然打進桃花島,國民黨軍的一個班還在睡大覺,昏頭昏腦地做了俘虜。”
有人接著說:“你們部隊打仗真勇敢,打鵓鴣島那天,我們都跑到山上去觀戰(zhàn)。鵓鴣門浪大水急,翻掉過好多船,淹死過很多人,我們漁民上鵓鴣島都提心吊膽。當時,鵓鴣島上住著國民黨軍一個連,他們居高臨下,用機關(guān)槍封鎖鵓鴣門,真是插翅難飛。為了消滅反動派,解放鵓鴣人民,你們部隊跳上木船,乘風破浪,冒著槍林彈雨,猛沖了過去。國民黨軍官兵嚇得亂竄,四面是海,無路可逃,一個連統(tǒng)統(tǒng)當了俘虜。”
桃花島區(qū)委干部王耀明說:“我們沒有想到解放軍來得這么快,打仗那么勇敢,不到一天,就把國民黨軍殲滅了。島上的群眾都興高采烈把解放軍拉到家里住,解放軍還沒住下,就給我們打掃房子,挑水,醫(yī)生還給我們有病的群眾看病,后來又給我們窮人發(fā)救濟糧,我們很多人都感動得哭了。”
桃花島解放,給早已盼望解放的桃花人民,帶來了無比歡樂,跳出苦海的人民,像盛開的桃花映紅了桃花島山山村村、家家戶戶。學生、小伙子和年輕姑娘向解放軍學習,唱起了:
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qū)的人民好喜歡,民主政府愛人民呀,共產(chǎn)黨的恩情說不完呀。呀呼嗨嗨,一個呀呼嗨……
嘹亮歡快的歌聲在桃花島上空飛揚。
桃花島剛解放時,國民黨舟山防衛(wèi)司令部經(jīng)常派飛機來狂轟濫炸,還發(fā)生了幾次沉痛的慘劇。2005年6月我采訪原一八二團團長陶繼藩時,他向我們談了他和警衛(wèi)員遭遇敵機轟炸,警衛(wèi)員中彈犧牲的經(jīng)過:
打桃花島,一八三團團長杜紹三指揮,我們團一營跟著(配合)。戰(zhàn)斗快要結(jié)束時,我?guī)еl(wèi)員上島看情況,看著看著,他媽的!敵人一架飛機突然沖來,我知道這下麻煩了,心里明白要出事。飛機對著我腦門飛過來。當時,我反應很快,對警衛(wèi)員喊:“臥倒!快隱蔽!”地瓜地里土坎太矮,我和警衛(wèi)員跳到墳包的兩側(cè),剛躺下,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墳包削掉了一半,警衛(wèi)員腦袋被炸掉了,我這邊沒炸到,逃過了一劫。
我問陶繼藩:“這個警衛(wèi)員叫什么名字?”
陶繼藩想了半天,說:“我記不起來了。”
他成了無名烈士。
宋鋒在《幾度生死》的回憶文章中寫道:
10月20日,我奉命去海神廟登記俘虜,約8點多鐘,正準備走進廟去,忽然傳來敵機的轟鳴聲,轟炸機群來了。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呼嘯聲、爆炸聲。廟里的俘虜像打散的蜂群,拼命向山上奔去,哨兵鳴槍也沒有用。其他人也慌亂地向四處散去。突然的轟炸,使我頓時手足無措,全然不知自身正處于突出目標的危險之中。我蹲伏在大廟東側(cè)路邊的溝渠里,和我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船老大,是奉化人。這時一批敵機又一次臨空,爆炸聲自遠而近傳來。一個有力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小鬼,怎么在這里?快走!”接著一只粗大的手拉了我一下,我抬頭見是七連的張副連長,他正在示意我迅速離開這危險區(qū)。我一個箭步跟在張副連長的后邊向稻田奔去。硝煙彌漫,彈片呼嘯飛過,泥土石塊席卷而來,氣浪幾乎將我沖倒,大地在顫抖。我沿著田埂快速跑到海邊的小山上。敵機還在轟炸,爆炸聲震耳欲聾。樹叢中一個老兵告訴我應該把嘴張大,這樣可以保護耳膜,我張著嘴在那里隱蔽良久。一小時后,敵機飛遠,桃花島也恢復了它本來的寧靜,我沿著田埂向海神廟走去。在田埂的中段,擔架隊正在將一個高大的身軀抬上擔架,我走近一看,愣住了——是張副連長。我像木雞似的呆立在田埂旁。從擔架員那里得知,張副連長是轟炸時被一塊飛來的石塊擊中后腦而犧牲的。我捧起那塊石頭,約書本那樣大,厚七八厘米。我腳步沉重地向海神廟走去,眼前的景象,再一次使我震驚不已——我原先蹲伏的溝渠上出現(xiàn)了一個很大的彈坑,坑邊躺著一位船老大,就是剛才與我在一起的船老大,被炸斷了一只臂膀,已經(jīng)犧牲了。我昏昏沉沉地想著:當初要是副連長不拉我一下,不在我近旁停留兩秒鐘,那石頭是不會擊中他的后腦的。反之,此刻我豈不與這位船老大躺在一起?也許我的整條腿已被炸掉,也許我已粉身碎骨。
二十二軍、二十一軍六十一師在解放了金塘、六橫、蝦峙和桃花島后,逐步形成了對舟山本島的包圍態(tài)勢。敵定海機場和國民黨軍政機構(gòu)均在我軍炮火射程之內(nèi),定海城內(nèi)的敵人惶惶不可終日。桃花島戰(zhàn)斗,為舟山人民大解放奠定了基礎(chǔ),也譜寫了我軍陸軍打海戰(zhàn)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