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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國革命立了大功的人”——毛澤東贊許的大將徐海東
作者:歐陽青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紀實》2013年第9期 日期:2013-12-09 瀏覽次數:7830
在共和國開國元勛中,徐海東的經歷頗具傳奇色彩。蔣介石說他是“文明的一大害”,毛澤東則贊許他是“為中國革命立了大功的人。”徐海東歷盡艱險,千里擊敵,最終積勞成疾。在十位大將中,徐海東是唯一一位沒參加過解放戰爭的高級將領。
作戰英勇令敵軍聞風喪膽 雪中送炭解紅軍燃眉之急
美國著名作家埃德加·斯諾在描寫中國工農紅軍萬里長征壯舉的《西行漫記》中寫道:“蔣介石稱徐海東為‘文明的一大害’,說他的頭值10萬大洋。”“中國共產黨的軍事領導人中,恐怕沒有人能比徐海東更加‘大名鼎鼎’的了,也肯定沒有人能比他更加神秘的了。”
戰爭年代,人們喜歡把徐海東稱做“中國的夏伯陽”,以示對英雄的崇拜。夏伯陽是蘇聯國內戰爭時期戰功赫赫、聲望極高的傳奇式人物,他從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逐漸成長為一名英勇善戰的指揮官,其事跡被寫進小說,搬上銀幕,并廣為傳頌。徐海東在出身、經歷和戰績上與夏伯陽特別相似。
徐海東建功立業,威震敵膽,主要是在土地革命時期。作為紅二十五軍和紅十五軍團主要領導人,徐海東的名字在大別山區、秦嶺腳下、黃土高原等地家喻戶曉。其名如雷貫耳,其事震古爍今。
徐海東早年參加過北伐戰爭,又參加過中共領導的黃麻起義,還是鄂豫皖蘇區的著名軍事領導人。在鄂豫皖這塊紅色熱土上,徐海東不怕苦,不怕死,英勇善戰,叱咤風云,“徐老虎”的威名讓敵人聞風喪膽。當時,常有敵人聽說自己的作戰對象是徐海東時,不是驚慌逃竄,便是繳械投降。
1932年8月,徐海東被任命為紅四方面軍第九軍第二十七師師長。10月,徐海東率部在英山地區掩護紅四方面軍主力戰略轉移時,與總部失去聯系。他處變不驚,帶領第二十七師一個團頑強奮戰,又同皖西部分地方武裝會合,擔任新組建的紅二十七軍第七十九師師長,繼續堅持根據地斗爭。當時,環境極端艱苦,形勢極其險惡。紅軍隊伍里,有人產生了悲觀情緒,認為“革命完了”。徐海東聽了,揮動著拳頭大聲喊道:“誰說革命完了?革命永遠完不了!革命就像這大別山,風吹不倒,地震不搖!”旋即,他率部左沖右殺,經一個多月艱苦轉戰,終于突出重圍。但徐海東卻因為疲勞過度,一頭倒在地上昏睡過去,睡了兩天一夜。醒來時,徐海東只覺得胸口發悶,接著吐出大口鮮血。警衛員見狀,吃驚地叫喊起來,可徐海東卻十分冷靜。
1933年夏,時任紅二十五軍副軍長兼第七十四師師長的徐海東,在七里坪戰斗中,只穿了一條褲衩,赤膊上陣。沖鋒號一響,他迅速帶交通隊最先沖了上去。戰士們見右腿已負過四次傷的副軍長沖鋒在前,一剎那間,斗志倍增,一齊沖向敵人。最終,紅軍兩個團和特務營一陣猛沖,打垮敵人一個旅,俘敵近500名。
1934年11月11日,紅二十五軍主力奉中共中央的指示,打著“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的旗幟開始長征。這時,徐海東是紅二十五軍軍長,他主動薦賢,推舉來自中央革命根據地的、當過師長的程子華,最終程子華任軍長,他改任副軍長。
1934年12月上旬,在陜南境內庾家河激戰中,程子華負重傷,徐海東頭部亦負重傷。在擔架上躺了四天,徐海東一直昏迷不醒,傷勢稍好以后,又參加了葛牌鎮戰斗。當聽說戰局不利,全軍有覆沒的危險時,徐海東冒著大雨,讓四個戰士攙著自己,爬到山上的軍部指揮所,協同指揮,部隊最終打垮了敵人的進攻。
1935年7月,紅二十五軍跨過終南山,到達西安附近,得知中央紅軍北上的消息,鄂豫陜省委在陜西子午鎮召開緊急會議,決定紅二十五軍離開陜南西征,配合中央紅軍北上。徐海東多次教育部隊說,我們牽制敵人,保證紅軍主力北上,對革命有重大的意義。為了紅軍主力,即使我們這3000人都犧牲了,也是光榮的。9月初,紅二十五軍在陜北豹子川召開省委擴大會議,徐海東任軍長,程子華改任政治委員。9月18日,紅二十五軍在陜北蘇區永平鎮,與劉志丹率領的陜北紅軍勝利會師,改編為紅十五軍團,徐海東任軍團長。
11月初,中央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吳起鎮,與紅十五軍團勝利會師。接著,蘇維埃中央政府任命徐海東為紅一方面軍第十五軍團軍團長。徐海東與毛澤東見面后,感到毛澤東特別親切。他便把這些年吃過的苦頭、受過的磨難全向毛澤東說了出來。在匯報鄂豫皖蘇區肅反的情況時,徐海東直言至今還有300多同志受冤枉。毛澤東當即指示說:立刻給他們摘掉帽子,黨員恢復黨籍,團員恢復團籍。不久,300多名同志全部平反。
這時,西北寒冬來臨。長征后,中央紅軍幾乎彈盡糧絕,囊空如洗,數千人御寒的冬裝和口糧成了問題。紅一方面軍供給部部長楊至成向毛澤東報告后,毛澤東情急之下想到了徐海東。
于是,毛澤東拿起毛筆寫了一張借條:“海東同志:你好!因部隊過冬吃、穿出現困難,特向你借款2500元。”
徐海東看到毛澤東的借條,立時眼眶一熱。他覺得心中有愧:自己太不了解中央的情況了。他立即把供給部長查國楨找來,查說這里全部存款是7000元。徐海東立即說,送交5000元給中央。
徐海東的行為讓毛澤東很感動。紅軍主力千辛萬苦經歷了一年的長征,終于在陜北找到了可靠的革命根據地,而根據地的基礎就是徐海東和劉志丹打下的。這次又是徐海東雪中送炭,解了中央的燃眉之急。在感嘆徐海東黨性強的同時,毛澤東心想:等中國革命勝利之時,一定不能忘記像徐海東這樣的同志。
紅二十五軍是三大主力紅軍之外的一支重要力量,歷來受到黨中央的重視。徐海東作為這支部隊的重要領導人,為其發展壯大做出了重要貢獻。值得一提的是,從紅二十五軍中走出的開國將領可謂濟濟一堂,他們之中,有上將2人,中將4人,少將74人。
貧苦窯工出身的徐海東,被毛澤東稱作“工人階級的一面旗幟”。后來,毛澤東經常說,徐海東是“為中國革命立了大功的人”。
徐海東在紅軍時期所穿的軍裝
轉戰千里擊日寇積勞成疾 建功立業待開國名就功成
抗日戰爭伊始,1937年8月25日,中國工農紅軍主力改編為中國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簡稱八路軍,徐海東被任命為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第三四四旅旅長,是六大主力旅旅長之一。在此后整整一年的時間里,徐海東率部轉戰在晉冀地區的山地與平原之間,馳騁數千里抗擊日本侵略者,進行大小戰斗數十次,打出了八路軍的威風,維護了中國人民的尊嚴。
平型關伏擊戰斗。1937年9月25日,在師長林彪的指揮下,八路軍伏擊了日軍板垣第五師團第二十一旅團輜重部隊。徐海東率部擔負助攻任務,其中,第六八七團隱蔽穿過溝底通路,占領東河南村以北的高地,切斷敵人后路;第六八八團作為預備隊,在下關鎮待機,隨時準備殲滅殘部。戰斗打響時,徐海東指揮第六八七團先斷敵退路,再從左翼突擊,經過竟日艱苦奮戰,配合兄弟部隊擊斃日軍千余人。徐海東及其第三四四旅也成為平型關大捷的英雄之一。
大營阻擊戰斗。日軍在平型關遭到痛擊后,為報復八路軍并恢復交通線,從團城口和大營集中500余步兵、6門大炮向八路軍進攻。徐海東指揮第六八七團英勇阻擊,將敵人全部擊潰。這一戰斃敵100余人,繳獲步槍24支,單筒炮2門。第六八八團附一個山炮連奉命破壞沙河鎮附近公路,截斷平型關、代縣間的交通,當夜就驅除了沙河鎮的日軍。
收復靈丘、繁峙。為了徹底破壞日軍交通線,徐海東率第六八七團向靈丘進攻。日軍被迫退出縣城,后退廣靈。隨后,徐海東率第六八八團包圍大營,日軍一個聯隊沿公路向繁峙方向突圍。徐海東隨即指揮部隊占領沙河鎮以南山地截擊。日軍奪路而逃,與繁峙守軍會合后向代縣退卻,第六八八團追擊不舍并收復繁峙。
沙河伏擊戰斗。日軍得知繁峙被占后,十分恐慌,立刻由代縣派出56輛載重汽車,滿載步兵,前往增援。在經過繁峙與大營之間時,被早已埋伏在沙河的第六八八團打了伏擊。這一仗,八路軍斃日軍200多人,毀敵載重汽車20輛,繳獲步槍11支,還搶到日軍的罐頭食品數百箱。這下可有了“福利”,連著幾天,戰士們專吃牛肉罐頭。
渾源阻擊戰斗。克復靈丘、大營之后,徐海東將所屬部隊一分為二,一部乘敵勢虛,配合師獨立團襲占廣靈,另一部占領渾源。渾源日軍退至大同后,一度企圖再占渾源,集中400步兵、幾門大炮,配合200騎兵反攻。徐海東指揮部隊激戰4小時,擊潰日軍,并迫使其退回大同。
激戰代縣、崞縣。八路軍為了牽制日軍繼續南進,一直尾追不放,在敵后襲擾。渾源之戰后,徐海東率部奉命迅速向南移動,過大營,跨繁峙,在代縣河東中街口再次殲滅日軍200多人,繳獲20多支步槍,又直下崞縣商莊,與日軍激戰,消滅日軍170多人。
參加晉察冀軍區反“八路圍攻”。1937年12月,徐海東所部奉命在河北平山一帶出動,破壞井陘至獲鹿間的大鐵橋。第三四四旅兩度襲擊井陘煤礦的車站,在小寨、方山間與日軍周旋,共斃傷日軍500多人。不甘心失敗的日軍又集中2000余人,一路由平山,另一路由井陘、方山前進,會攻洪子店。徐海東令一部在溫塘附近埋伏,一舉吃掉從方山來攻的日軍300多人,待另一路日軍趕至時,部隊已撤出戰斗。接著,盂縣日軍又分兩路向八路軍駐地牛村進攻,其中一路約300多人由河底出發,徐海東在河底附近選好伏擊場,斃傷日軍200余人。爾后,徐海東再次見好就收,等另一路日軍趕至時,部隊已撤出戰斗。
正太線破襲戰。1938年2月,暫歸第一二九師指揮的徐海東奉命率第三四四旅轉移到正太路沿線活動。最初,他指揮部隊襲擊南峪、北峪。北峪日軍幾乎全部被殲;南峪日軍呼救,石家莊之敵派300人增援,在火車上遭第三四四旅襲擊,傷亡過半,殘敵退入碉堡。接著,日軍從娘子關派300人增援,半路又被第三四四旅擊退。最后,日軍從石家莊派出1000余人,并隨帶數門大炮。徐海東聞訊,遂乘黑夜率部撤出戰斗。不久,石家莊日軍向余橋嶺發起進攻,遭第三四四旅伏擊,傷百余人。
參加晉東南根據地反“九路圍攻”。1938年4月16日,徐海東率第六八八團、第六八九團參加武鄉長樂村圍攻日軍戰斗,與第七七二團等部一起,經過一番奮勇追擊、急襲,將日軍第一一七聯隊包圍在濁漳河畔。激戰竟日,殲滅日軍大部,斃傷2200余人,繳獲大批槍支彈藥和軍用物資。27日,徐海東奉命指揮第六八七團、第六八八團與山西新軍決死第一縱隊在張店、張度嶺截擊日軍,殲滅1000余人。4月底,徐海東率部進占長治,追殲南逃日軍,隨后收復黎城、潞城。
町店突擊戰。1938年6月6日上午,徐海東指揮第三四四旅兩個團在陽城以北的町店地區,趁日軍第一〇八師團一個聯隊在此作短暫休整之機,利用地形,隱蔽接敵,向麻痹之敵突然發起猛攻。激戰至深夜,斃傷日軍500余人,并擊退從陽城增援之敵。這一重大戰果,有力地配合了國民黨軍在侯馬地區的作戰。
不久,徐海東由于日夜轉戰,勞累過度,大口吐血,一下子病倒在華北抗日戰場上。后來,徐海東病情愈加嚴重,不得不奉命回延安養病。
經過一年的調養,徐海東的身體剛剛有所好轉,就向毛澤東請求到前線打日軍。毛澤東幽默地說,我又得“放虎出山”了。于是,1939年9月15日,徐海東協助劉少奇帶領40多名干部,告別了延安,乘汽車經西安,再轉道向華中新四軍根據地奔去。12月初,他們一路輾轉到達華中敵后皖東定遠藕塘地區。接著,徐海東被任命為新四軍江北指揮部副指揮兼第四支隊司令員。
1939年12月中旬,日軍第六師團長谷壽太糾集日偽軍3000余人,掃蕩皖東,妄圖摧毀初建的抗日民主根據地。為了打擊日軍的囂張氣焰,徐海東建議針鋒相對,給敵人迎頭打擊,得到中共中央中原局書記劉少奇的支持。最終,部隊在周家崗與復興集之間的狹窄山地大擺“口袋陣”,準備以伏擊戰的方式消滅敵人,徐海東負責具體指揮。
12月19日,敵人從3個方向合擊周家崗。21日清晨,第九團阻擊分隊首先誘敵深入,把兩路敵人往周家崗方向引。22日拂曉,日偽軍開始向周家崗以南的三合集方向狹窄山地移動。徐海東見時機已到,便果斷作出決定:第七團一部迅速尾擊敵人,另一部從周家崗經窩子李、西何家到三合集一線,利用沿途起伏的山地、丘陵地形,瞅準機會狠狠打擊敵人;第九團待敵離開大馬廠后再尾擊敵人。
經3晝夜激戰,徐海東率領第四支隊以傷亡30余人的極小代價,創造了斃傷日軍160多人,繳獲子彈2萬余發及槍支等大批軍用物資的優秀戰績,終于粉碎了日偽軍3000余人的三路掃蕩,取得了津浦路西首次反掃蕩斗爭的勝利。
1940年1月4日,中共中央復電中原局同意增加徐海東、張云逸、劉子久3人為中共中央中原局委員。28日,徐海東在給營以上干部作報告時,突然口吐鮮血。經醫生診斷是肺病復發,同日,劉少奇電告中央:“海東同志又吐血,肺病相當嚴重,三四個月內無法工作。”之后,徐海東病情一天天嚴重,吐血量不斷增加,以致臥床不起。于是,新四軍軍部決定送徐海東到藕塘一帶療養。
1941年1月皖南事變后,抗戰形勢日趨緊張。眼見國難當頭,自己卻長期患病不能為國出力,徐海東心情急躁不安,病情時有加重。中共中央華中局把徐海東的身體狀況反映給毛澤東。5月,毛澤東特地發去電報說:“靜心養病,天塌不管。”看到這封電報,硬漢子徐海東淚流不止。
1950年8月20日,毛澤東給徐海東的回信手稿
這之后的5年,徐海東基本上是在擔架上、病榻上度過的。
解放戰爭之初,徐海東病情稍有好轉,但仍不能起床。1946年7月以后,徐海東隨后方機關轉移到山東諸城、萊陽等地休養。1947年8月,徐海東奉中共中央指示,離開山東根據地,從威海秘密乘船,9月抵蘇軍占領下的大連港,住進大連市文化街75號一座幽靜宅院里養病,直到新中國成立。
毛澤東一直很關心徐海東的健康狀況。1950年7月17日,徐海東給毛澤東去信,匯報他的醫療情況。8月20日,毛澤東回信說:“病有起色,甚慰。我們大家都系念你,希望你安心靜養,以求痊愈。”
1955年,徐海東授大將軍銜,當時他正在大連養病,并未參加在北京舉行的授銜儀式。授銜之前,周恩來總理到大連視察工作,專門去看望徐海東。徐海東一見到周恩來就說:“總理,我長期養病,為黨工作太少,大將軍銜,受之有愧啊!”面對這個為中國革命立過大功的虎將,周恩來不由地緊緊握住他的手,動情地說:“海東同志,授你大將,是根據你對革命的貢獻決定的,不高也不低,恰當!” 在十大將中,徐海東是唯一一位沒參加過解放戰爭的高級將領。
徐海東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第一屆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委員會委員。但他在授銜時卻沒有具體的行政職務,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把他的名字列在“軍委諸同志”領導一欄中,之后,徐海東一直享受中央軍委委員的待遇。
1951年,徐海東夫婦同周恩來夫婦在大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