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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南京大屠殺中“神的使者”
作者:高峰 責任編輯:黨亞惠 來源:《鐵軍·紀實》 日期:2014-04-14 瀏覽次數:7841
如今,在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校園里,矗立著魏特琳的雕像。南京大屠殺已經過去70多年了,在那血雨腥風的時刻,她是全南京城難民心中的“觀音菩薩”、“神的使者”。
魏特琳女士
在電影《拉貝日記》中,有她的影子;在哈金的小說《南京安魂曲》里,有對她的描寫;在陸川導演的電影《南京!南京!》中,有她正義的吶喊;在電影《金陵十三釵》中,風月女子們危難時刻挺身救士兵的感人故事,真正的幕后導演是她。她用滴血的筆記錄了1937年南京大屠殺中日軍的暴行。南京大屠殺期間,她把金陵女大改成難民收容所,挽救了上萬中國人的性命。
她的中國名字叫華群,美國名字叫明妮·魏特琳。
1886年9月27日,魏特琳出生于美國伊利諾伊斯州,1912年畢業于伊利諾伊斯大學,同年受美國基督會派遣到中國,擔任安徽合肥基督會三育女中校長。1916年金陵女子大學在南京成立時,她擔任教育系主任。1919年至1922年,她擔任代理校長,后擔任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教務主任,開始了她與金陵女大長達20多年的不解之緣。
1937年,魏特琳原計劃于秋天回國休假一年。但這年7月,盧溝橋事變爆發,她改變了計劃。
8月,日本的飛機開始轟炸南京。魏特琳在金陵女子大學組織了一系列備戰工作:挖防空壕、清理地下室、組織滅火隊。8月16日,美國大使館下令所有美國婦女和兒童撤離南京。魏特琳以工作為由拒絕了。然而,形勢越來越嚴重,一個多月后,美國大使館最后一次下令所有留在南京的美僑及使館女性雇員撤退,并警告說:“再不撤離,以后我們將無法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但魏特琳再一次拒絕了。她在大使館出示的“無論如何也不離寧”的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姓名。這是她第四次鄭重拒絕使館要她離開南京的命令。她在日記中寫道:“我認為我不能走……就像在危險之中男人們不應棄船而去,女人也不應丟棄她的孩子一樣。”這一強烈的責任感使她毅然留在了南京。
1937年8月15日,凄厲的空襲警報聲響徹全城,日軍海軍航空兵開始對南京進行轟炸。轟炸次數越來越頻繁,南京城硝煙彌漫。
1937年11月,戰火逼近南京,城里難民的數量陡然激增,來自美、德兩國駐寧的各界人士不約而同地建議創立國際安全區。12月初,一份《告南京市民書》標志著南京國際安全區已經開始運行。難民們如潮水般涌入難民區。
12月8日晚上,專門收容婦女兒童的金陵女子大學迎來了第一批女難民。將學校改成難民收容所的便是明妮·魏特琳。
12月13日,日軍從南京坍塌的城墻缺口蜂擁而入,開始持續六周的大屠殺。
強奸、搶劫、焚燒……恐怖的陰云籠罩著南京城。此時婦女和兒童蜂擁至金陵女大的難民收容所,一個個驚恐萬分。
從12月13日到17日,金陵女大難民所收納了8000多位難民,學校所有的大廳和走廊都住滿了人。魏特琳既是保姆,又是保護者。她制作了一面巨大的美國國旗鋪在校園當中的草坪上,以此趕退前來侵犯的日本兵。
魏特琳在寫給金陵女大校方的報告中說:“我們怎么也忘不了在校門口目送妻子、女兒進入收容所的那些丈夫和父親的面容。”
魏特琳當年在金陵女子大學的合影(一排左四)
在那段日子里,魏特琳用日記的形式記錄每天的生活,這些文字則成了揭露日軍暴行的力證。
魏特琳在12月15日的日記中寫道:“從早上8點半到晚上6點,我一直站在校門口,看著難民們源源不斷地涌進校園,許多婦女神情驚恐。昨夜是恐怖之夜,許多年輕婦女被日本兵從家中抓走。”
1937年12月的南京,似乎格外寒冷。
原計劃將有2700多名難民到金陵女子大學避難,但由于日軍瘋狂的暴行,驚恐萬狀的婦女像潮水般涌入金陵女子大學,僅僅幾天就達到13000多人,校內凡是可棲身的地方都擠滿了人,這么多人要吃飯,要喝水,要避寒……連大小便都是一個頭疼的問題。魏特琳及其助手程瑞芳女士和“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的工作人員、留校員工日夜操勞,個個精疲力竭。
除此以外,魏特琳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組織巡邏隊不分晝夜地巡護校園。
盡管金陵女子大學門口掛著美國國旗,但兇暴的日軍還常常強行入內。緊急時刻,魏特琳總是挺身出現,以強硬的態度與日軍交涉,正如她在日記中所說:“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我都像衛兵一樣守衛在前門或是被叫去處理其他問題——跑到學校的其他地方去對付進入校園的一批又一批日本兵。”
由于她的中立國美僑的身份,日本兵往往能有所收斂。但日軍時常獸性發作,并不理會,于是阻止不成的魏特琳就與強盜搏斗,有時她被打了好幾記耳光,有時日本兵甚至對她揮舞著帶血的刺刀,竟欲行兇,但魏特琳從未妥協,始終如一地進行斗爭。
保護難民的同時,魏特琳還千方百計地幫助難民尋找失蹤的親人,鼓勵婦女們勇敢地去指認被日軍抓去、有生命危險的男子為親人。而且她數次去日本大使館抗議日軍的暴行,迫使日本大使館答應派警衛守衛金陵女子大學校園,并得到不許日本兵進入校園的手令。
在難民營里,魏特琳還常常鼓勵難民們不要氣餒,中國沒有亡,要堅強起來。
有一次,一名少年進入難民區給姐姐送飯,忘記將臂章取下來,魏特琳喊住他:“你不用佩戴這個,你是中國人,你的國家并沒有亡。你年紀很輕,你要記著,是哪一年哪一月戴的這個。你看見些什么,永遠不要忘記!”說完她幫少年取下了太陽臂章,拋在地上。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中,魏特琳是南京婦女眼中的守護神,是難民們賴以生活的精神支柱。為了鼓勵難民自強自立,魏特琳在難民營里開設女子中學,為女青年講授文化知識,開辦職業培訓班,講授謀生技能的課程。許多婦女學會了織毛衣、織襪子的技術,離開難民營后,她們走上了自立的道路。
魏特琳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收容的孩子
1938年底,南京成立了漢奸政權,日軍下令關閉所有的難民營。然而,當難民們被迫返家后,卻仍不斷慘遭日軍的搶掠、強奸。許多婦女又倉皇逃回業已關閉的金陵女子大學。魏特琳等人又擔負起800多名婦女的食宿和保護工作。
從1937年至1940年,魏特琳寫下了近60萬字的日記,這些日記詳細記載了她親見、親聞的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滔天罪行,及日軍在南京實施殖民統治的情況。她的日記成為真實、準確、完整揭露日軍侵略的第一手資料。
作為基督徒,魏特琳在日記中寫道:“我們這些人認為戰爭是民族的罪行,是違反在天地萬物心靈深處創世精神的一種罪過,但我們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奉獻給那些無辜受害者,以及獻給那些家庭被燒、被搶,或是那些在戰爭時期被大炮、飛機炸傷的人,幫助他們康復。”
她還寫道:“從軍事角度而言,占領南京也許會被認為是日軍的一個勝利,但從道義方面而言,這是失敗,是日本民族的恥辱!”
無休止的超負荷辛勞與長期精神壓力,嚴重地傷害了她的身體,魏特琳不幸患上了精神抑郁癥。在友人的極力勸說下,1940年5月14日,她回國治病。一年后的1941年5月14日,飽受疾病折磨的魏特琳關閉了門窗,打開廚房的煤氣自殺了。
這一天,魏特琳離開中國正好一周年。
此前她在寫給朋友的信中說:“多年來我深深愛著金陵女大,并試著盡力幫助她。倘若有第二次生命,我仍愿為中國人民服務。”
她長眠在美國北部一個叫雪柏得鎮(Shepherd)的小鎮,她的墓碑上鐫刻著“金陵永生”。
南京大屠殺已經過去70多年了,在那血雨腥風的時刻,她是全南京城難民心中的“觀音菩薩”、“神的使者”。如今,在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校園里,矗立著她的雕像。南京人民永遠記得魏特琳,她在中國人民心中不朽。
南京師范大學里的魏特琳像